话至此处,又绕回去了。
皇后便是不乐见皇帝这般糟蹋身子,也再说不了一个字。
林霜降皱着眉,不说话了。
依她的性子,人活着才有希望,即便是毒入骨髓,药不知道吃了多少,仍然希望渺茫,也从未想过不活了。
她认命去死,才是如了旁人的意。
皇帝从冷灶到炙手可热,再到如今,这里头有多少她的心血?
皇帝表现出的对她的深情,是真心也好,是假意也罢,硬生生把自己作病了,委实让人生气。
林霜降用完膳,漱了口,就在暖阁小憩。
来福则去皇帝跟前回话。
林霜降翻来覆去没睡着,索性起身,去了皇帝的寝宫,压低声音问静立在殿门处的宫女:“陛下用膳了吗?”
宫女恭声道:“回县主,陛下用了半碗清粥。”
林霜降轻轻颔首,抬脚进殿,只见皇帝拥被而坐,瞧着有了些兴头,不似先前恹恹。
皇帝见了林霜降,欢喜道:“师妹,你来得正好。”
“陛下有何吩咐?”见他明显好转,林霜降也很欢喜。
“朕歇了半日,递上来的折子怕是又堆成山了。”皇帝叹了口气,看一眼林霜降的颜色,小声继续道,“朕实在是,不得闲。”
林霜降垂着眼帘,沉默半晌,才静静道:“那就批半柱香,歇半柱香吧。”
皇帝笑道:“听师妹的。”
因不许宦官干政,又要提高批折子的效率,分拣折子这事又专门的文书来干。
来福将今日要批阅的折子搬来,确实积下不少。
宝贵的半柱香时间,自是从最重要的事开始。
钦天监预告雪灾,满朝都知道,皇帝也命六部协同应对。
六部皆有折子呈上,将本部落到实处可做的事,需要其他部门配合的事宜都写明了。
皇帝在病中,不宜过于劳神,便口述批复,由林霜降誊写。
处理完关于雪灾的折子,半柱香的时间也到了。
林霜降看着仍堆成山的奏折,略一沉默,伸手取了几本地方上的请安折子。
为避免地方擅权,四品以上官员都可上请安折子。
林霜降打开最上面一本,只看了一眼,就被过于真挚而显得谄媚的言语惊住了。
这可怎么念呢?
皇帝笑着道:“是楚州知州的折子吧。”
林霜降僵着脸点点头:“是他。”
“直接批复朕安即可。”皇帝温声道,“朱爱卿用词是奔放了些,为人却稳重,处世周全,政绩颇佳。楚州在平都左近,朕已命鸽房传旨给他,命他配合武安侯赈灾。”
林霜降默默点头,批复之后又拿起一本,是靖州知州的。
靖州涂知州是个沉默寡言,但颇能干实事的人,他原是刑部一小吏,精通律法,皇帝爱才,破格拔擢,放到靖州知州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