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煮蛋方子送去厨房,寝居这边要交给奉玉收拾,定安郡主便带着贵女们去了秦氏特意辟出来的花房。
秦氏掌淮阴王府中馈多年,早就习惯将最好的东西都扒拉到自己手里,这花房她也着紧得很。
定安郡主还记得,这花房刚建起来的时候,秦氏就怂恿淮阴郡王从她这里搬走了好几盆名贵菊花与牡丹。
牡丹是徐王妃最喜欢的花,秦氏搬走的那两盆更是晋阳公主所赠,意义非凡。
晋阳公主大婚后不久就染上了风寒,她素来体弱,竟就此香消玉殒。
徐王妃伴读多年,与晋阳公主亲如姐妹,因此越发看重她生前旧物。即便是病重时,也叮嘱还年幼的定安多看顾些。
徐王妃病逝后,秦氏扶正,定安郡主深知有些东西必然是留不住的。
淮阴郡王开了口,定安郡主不得不从。
秦氏得了那两盆杜丹,倒也细心照料了一些日子。只是,她原就不爱莳花弄草,又有二姑娘在旁嬉闹,两盆牡丹一盆浇多了水烂了根,抢救不及,枯死了。另一盆被二姑娘碰翻了架子,还砸了她的脚,秦氏气不过,送去厨下烧了。
定安郡主自是不依,好好的花到了秦氏手里,才多久就没了。
为这事,淮阴郡王亲自来赔了不是,又送了些彼时流行的玩物给她。
直到现在,定安郡主都还记得当时淮阴郡王身后秦氏得意的嘴脸,自己的愤怒与无力。
秦氏得意了这么多年,一朝被打回原形,攒下的所有东西一样都带不走,寄予厚望的儿女与费心扶持的娘家都没有着落,不过是一场空。
秦氏还在府里的时候,这花房定安郡主轻易可来不得,今日畅通无阻,进来一瞧——
“这是牡丹?”冯箴轻轻颔首,“打理得不错。”
定安郡主听了,只觉得额角一抽一抽的疼。
“姐姐怎么了?脸色不太好。”林霜降关切地问。
定安郡主深吸一口气,沉着脸将秦氏要走徐王妃留下的两盆牡丹并故意弄死的旧事说了。
“这秦氏,”冯箴摇摇头,“对徐王妃是又羡又妒吧?”
“谁知道呢,”定安郡主皱眉道,“这花房,可不属于母妃的嫁妆,也得充入国库吧?”
林霜降嘴角微微一翘。
陛下这人啊,最是精明了。
淮阴王府的资产,哪些归入国库,哪些归入他的私库,他一早便与户部的尹尚书谈妥了。
牡丹雍容,颇得京中勋贵与高门的喜爱。
秦氏将这些牡丹照顾得不错,陛下必然是要收了去,等合适的时机,赐给臣下。
既拿得出手,又省了动用他更喜爱的金银宝物。
定安郡主与冯箴都还待字闺中,不清楚秦氏这种人的心思。
她对徐王妃的出身与地位确实是又羡又妒,觉着徐王妃不必付出什么,就能高高在上。
但她心里,必然又是怜悯徐王妃的——是贵女又如何,是原配正妃又如何,不被丈夫所喜,岂不可怜?
等她做了继妃,侍妾出身,侧妃扶正的身份仍是大大地矮了徐王妃一头。且她做了妻,就不能如做侧妃时那般浮荡,从庶妃侍妾通房处叫走丈夫这事,她不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