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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不成体统（第1页）

陛下虽是九五之尊，万万人之上，也不能事事顺心。

端烈皇后在时，陛下喜怒不形于色，长于权衡，尚能隐忍一二。

端烈皇后薨了，陛下是一丁点委屈都不肯受了。谁敢碍他的眼，刺他的心，让他一时不痛快，他立刻就反击，让人百倍不痛快，往后都不能痛快。

今日朝会，有御史提起既宁乡君与杨晖。

既宁乡君遭遇的种种，陛下显然是怜惜她的。否则，即便只是末等的乡君爵位，也不是随意给的。

偏那御史没长眼，张嘴就道杨晖的死与既宁乡君脱不了干系，杨晖身后凄凉，既宁乡君不能置身事外。

左都御史一听，头皮就是一麻。

果不其然，陛下短促地笑了一声。

朝堂上气氛一时冷凝，在陛下身边伺候偌久的来福斜睨那御史一眼，仿佛看死人一般。

御史姓张，年近四十，时常参奏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倒也无伤大雅。

他今日所奏，却是大大不妥。

那杨晖，卑鄙无耻，贪财好色，死了也是自作孽，与他人何干？

既宁乡君是何等身份？便是杨晖清清白白的，也未必入得了她的眼。

下作小人死便死了，还妄想拖苦主下水不成？

“那你的意思是？”陛下笑着问。

“请乡君为杨晖戴孝。”张御史肃然道。

“你，说什么？”陛下怔了怔，才惊讶地道。

张御史挺了挺干瘦的胸膛，傲然道：“臣是说，杨晖因既宁乡君而死，未有子嗣，寡母尚在，何其凄凉。而乡君养尊处优，又——”

“住口！”陛下沉声喝道，打断他的话。

来福上前，微微躬身，递上一本折子。

陛下伸手接过，一目十行看了片刻，合上折子冷笑一声：“张卿，你成婚四次，前头三个嫡妻都死了，如今这个与你唯一的嫡子避居偏房。你家妾婢掌中馈，庶子骑在嫡子头上，庶女与人有私，而你如今仍宿在寡母房里。”

“陛下，”张御史涨红了脸，“这是臣的家事。”

“家事？”陛下扬眉，玩味一笑，“是因着你家格外不成体统，才令人说出那样匪夷所思的话来吗？”

“臣、臣如何不成体统了？”张御史忍不住辩驳，一脸委屈，“臣妻病弱，缠绵病榻，无法理事。而臣母年事已高，身子骨亦不健朗，臣妻孝顺，避居偏房，以免过了病气给母亲。臣的嫡子幼时高热烧坏了脑子，愚钝不堪，读书不成，只能在臣妻跟前尽孝。臣唯有一妾，原是舅家表妹，为臣开枝散叶，打理庶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请陛下明鉴。”

“朕是得明鉴，”陛下悠悠道，“苏爱卿。”

刑部尚书苏凛出列：“臣在。”

“方才张卿的话，你可都听清楚了？”陛下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