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玄一听这话,就觉得头隐隐作痛,却还是耐着性子问道:“说来听听。”
“还不是夫君,他——”凌霜序一脸委屈,将她与沈劲节婚后的不顺絮絮道来。
凌玄已见过沈劲节,且沈劲节并未掩饰对凌霜序的冷淡,凌玄心中有数。
凌霜序虽是诉苦,但翻来覆去都是沈劲节与她相敬如冰。沈劲节既未限制她出入,也不曾克扣她的用度,更不曾纳妾。
凌玄在外多年,又是密探,南地大族的内宅龃龉见了不少,凌霜序婚后的日子,是多少女子向往的。
无论是出身高门还是小户,无论是做正妻还是做妾室,女子婚后多少都要承受子嗣的压力。
沈劲节连子嗣都不在意,凌霜序还有什么不满的呢?逍遥度日不好吗?
凌玄心里难免觉着凌霜序身在福中不知福,面上却不动声色,还微微蹙眉,一脸严肃:“妹婿的过去,你丝毫不知吗?”
凌霜序找人做主,头一回不是遭冷眼,也不是劈头盖脸挨顿训斥,而是认真分析,凌霜序觉着,还是亲兄长靠谱,于是精神大振:“我当然知道啊。夫君的继祖母为夺爵,对年幼的夫君下手,险些害死他。夫君出人头地之后,就报复回去了。”
“你既然知道他的过去,就该明白,他那继祖母当初能得手,不是因为手段多高明,而是一直伪装得很好,瞒过了你那未嫁前就以聪慧缜密出名的婆婆,从而一击得手。”凌玄淡淡道,“而妹婿的祖父沈老爷子,或许是偏宠继室,又或许是为了自己与家族的颜面,舍弃了妹婿母子。妹婿最厌恶的,便是表里不一的人。”
凌霜序听了,不由抿了抿唇。
“所以,”凌玄继续道,“你只在他面前温柔贤惠是没用的。你对下人如何,对父亲的妾室又如何?”
“不能让我顺心趁意的下人,我还要让着纵着吗?”凌霜序反驳道,“白姨娘可是生下了父亲的庶长子,手段了得呢,可不是什么小可怜。我是站在母亲这边的,不喜她才对啊。”
“白姨娘素来本分,唯母亲是从,从未僭越,长兄少年李家,已在边关扎根,建功立业,碍不着你半分。”凌玄平静地道,“承认吧,你不喜她,不过是自己不开心,就想让别人也不开心。母亲宠你,自是不会为妾室斥责你。可你嫁的是妹婿,你任何迁怒泄愤的行为,都会让他越发审视你的品性。你可以做一个任性的贵女,也可以做一个任性的妻子,但你不能做一个任性的母亲。”
“若我做了母亲,必然能改的。”凌霜序眼睛一亮,随即暗淡下去,“可夫君根本不在我房里歇。”
“你不是小孩子了,脾气性子早定了,岂是说改就能改的?”凌玄轻轻摇头,“妹婿家宅清静,你要惜福。凡事多动脑子,多用心,多体谅妹婿一二。”
“唔,”凌霜序做沉思状,迟疑道,“这能行吗?”
“你还年轻,不怕走弯路,就怕走岔了路。”凌玄语重心长地道,“莫太急切,慢慢来。”
凌霜序思忖片刻,点头道:“我明白了,谢谢哥哥。”
凌玄看着她,淡淡道:“母亲如今顾不得你了,我回老家,帝京这头鞭长莫及,唯愿你日子平顺。”
“哥哥放心,我会的。”凌霜序郑重道,指着桌上一只小匣子道,“我给哥哥准备了些盘缠,你带着路上花。”
凌玄怔了怔,旋即笑着摇摇头:“我哪能要你的银钱?”
“这可怎么了?”凌霜序笑道,“我们是亲兄妹啊,合该互相帮助。”
“却之不恭,多谢你了。”凌玄道。
“能帮上哥哥一点,我很欢喜。”凌霜序拿着帕子,喜笑颜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