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尚书进来,行了一礼,开门见山道:“陛下,据秦三招供,淮阴王府在先帝赐的温泉庄子上,建了一处地宫。”
皇帝手一顿,一滴墨落在折子上。他抬眼,挑眉:“地宫?”
“是。”卢尚书点头,“秦家地下也有一处银库,沈将军打开了银库,内中满是金银珠宝。”
皇帝沉默片刻,冷冷一笑:“卢爱卿,眼下国库有多少结余?”
“回陛下,”卢尚书合了合眼睛,苦涩道,“支出给军中的饷银与补给,仅有一百二十万两。”
“抄了秦家,你估摸着所得几何?”皇帝又问。
“撇开字画与稀罕物件不提,单是金银珠宝,折算下来,三百万两总是有的。”卢尚书沉声道。
国库空虚至此,皇帝的内库时不时得支援一二,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再如何节流,总量不变,是不成的,还是得开源。
皇帝原本觉着,靠抄家开源也不像样,却没想到,秦家都能豪富至此,反衬得他那点仁慈可笑了。
“来福,传朕口谕,”皇帝冷淡道,“命魏王世子往皇觉寺,就地审讯怀空,问明地宫之事。”
怀空便是老淮阴郡王的法号。
“再命刑部仔细讯问赵炎,务必撬开他的嘴。”皇帝又道。
“是。”来福应道,领命而去。
“卢爱卿,还需多久,才能抄完秦家?”皇帝问道。
“回陛下,照目前的进度,再一夜就差不多了。”卢尚书拱手道,“秦家人放印子钱,委实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臣以为,当诛满门,以儆效尤。”
皇帝微微颔首:“秦三可有供出秦氏?”
“并无,”卢尚书摇头道,“只说秦家打着淮阴郡王妃的名号,对钱庄施压,低息甚至无息提了银子放印子钱,秦氏并不知情,也未参与其中。”
“哦?”皇帝挑眉,“就连徐王妃的娘家都有参与,秦氏竟是清清白白的?”
“徐王妃的娘家?”卢尚书眼睛一亮,“陛下,抄吗?”
他上了年纪,一宿没睡,今天又继续忙碌,干的还是抄家入册的脑力活,原本是很有些疲累的。
但一听国库能再添一份收入,顿时来了精神。
皇帝指了指御案上的补身汤:“皇太后的一片慈心,尹爱卿受用了吧。”
“这……”卢尚书犹豫了一下,躬身道,“谢陛下,谢太后。”
沈劲节抄家跟打仗似的,奔突急进,力图速战速决。他是年轻人,自是游刃有余,一同来的文官都有些吃不消。
卢尚书虽不服老,但他从昨晚就没好好吃过东西,又没休息,体力实在是不济。
等他喝完汤,皇帝道:“抄完秦家就抄徐家,不过,上天有好生之德,他们检举一家,且属实的话,就免一人死罪,流放边境开荒,三代后仍是良籍。”
“是,”卢尚书欢喜应道,“陛下恩德,想必他们会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