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安县主循声看去,只见堆得高高的账册后面探出一个脑袋,表情既震惊又兴奋。
这面孔定安县主有些眼生,但她也猜得到他的身份。
晋国长公主笑着道:“定安不认得吧,这是户部卢尚书。”
定安县主听了,了然地点点头,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这卢尚书,是出了名的精打细算,任何一个能为国库薅银子的机会,他都不会放过。
秦王妃的幼弟,自然也姓秦。
如今朝中,三品以上的官员姓秦的,唯有吏部左侍郎秦爽。
秦爽出身大族秦氏,家族底蕴深厚,姻亲无数。他成婚时,摆宴三十六桌,宴席也没花去三万两啊。
秦王妃的幼弟,一个平头百姓,便是臭显摆,大宴三天,也花不着这么多银子啊。
卢尚书好奇地道:“这秦家,是做什么营生的?”
朝廷是不好与民争财,但国库年年仅能收支平衡,他也心累。
若有挣钱的好法子,他便豁出老脸,奏请陛下,暗中成立一部,给国库增收。
这银子啊,单靠省不行,毕竟总量就那么多,还是得开源。
“卢尚书太看得起他们了。秦家上下,就没有一个真正的伶俐人,哪有什么正经营生?”萧广陵嗤笑。
“那他们的银子是从哪里得来?”晋国长公主扬眉,“天上不会掉银子,总不能都是徐王妃的嫁妆吧?”
定安县主显然也是这么想的,都笑不出来了。
“那倒不是,”萧广陵摇头,“秦家人仗着有淮阴王府撑腰,在外头放印子钱。”
定安县主听了这话,更笑不出来了,一脸惶然地又跪了下去,颤声道:“陛下,此事——”
“你也放印子钱了?”皇帝微微皱眉。
“臣女没有!”定安县主连忙否认。
“朕是不明是非的人吗?”皇帝又问。
“陛下英明,”定安县主连忙摇头,“臣女错了。”
“起身吧,别一惊一乍的。”皇帝没好气地道,又转向萧广陵,面色凝重问,“秦家放印子钱多久了?”
定安县主默默站起,听萧广陵道:“到如今,有四年了。”
晋国长公主听了,皱眉道:“四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了。”
“萧统领,”定安县主深吸一口气,咬了咬唇,才轻声问道,“有多少人家因此受害?”
卢尚书与沈劲节都看向萧广陵。
“据我所知,”萧广陵沉默片刻,才开口,“有七八十家。”
定安县主眼前一黑,失声道:“七八十家?!”
“陛下,”沈劲节一脸平静,淡淡道,“抄家吗?”
卢尚书眼中蕴着怒火:“陛下,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