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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找工作就是撞大运(第1页)

这是20世纪90年代初的北京,星期五下午三点二十分,在著名的Z大学新校区图书馆门前,一批又一批的学生蜂拥着爬过高高的台阶,向学术报告厅走去。

这中间就有一位个子不高、长相清秀的男学生,他叫王志远,是本校政治系的四年级学生。他也和大家一样,是要参加一场就业报告会。系里早有通知,说本次会议重要,不得缺席。来此做报告的是前几届毕业的一位著名的大师哥,一个具有传奇色彩的人士。听说他当年毕业的时候,一个人也不认识,单枪匹马,独闯北京城,沿着长安街,见机关就进,声称认识人家的领导,见过面后,就把自己的毕业简历递上去,碰了一家又一家的壁,终于得见天日,感动了一位国家大银行的领导,进了这家待遇优厚、在全国声名显赫的单位。他也因此在学校成为名人,成了人人羡慕的对象。

走进学术报告厅内,王志远发现,前面十几排的位子已经是座无虚席了。这也难怪,参加别的会议,同学们都是抢着坐后面的座位,因为领导讲的实在没意思的时候,可以看看课外书,可以交头接耳,搞点小动作,而这一次,前面的位子早早就被抢完了,可以想见这位师哥的名气和魅力,特别是那些女孩子,一个个摊开了笔记本,严阵以待,说不定她们还要乘机要个师哥的签名吧。

在中间选了一个位子,王志远坐下来,报告会一会儿就开始了。最先进来的是系主任,一个50多岁的老头,后面跟着的是系党总支副书记,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最后面是一个年轻人,个子不高,也就是一米七零的样子,长相非常普通,精瘦精瘦的,鼻梁上架了副眼睛,这肯定就是那位传说中的大师哥了,王志远想。

三个人坐下来,老太太看来是今天的主持人,她首先拿起了话筒,对着话筒,习惯性地“喂,喂”了两声,然后说:“同学们请注意了,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今天我们很荣幸地请到了我们系八四级的毕业生胡敏旭同学,回到学校给大家做报告。胡敏旭同学靠自己的努力,找到了一份非常理想的工作。他的经历,我相信,对在座的每一位同学,都有借鉴意义。我们今天还荣幸地请到了我们的系主任——尊敬的李天方教授。李主任非常关心同学们的就业工作,特意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参加这次会议,我们对他们的光临,表示热烈的欢迎!下面先请胡敏旭同学给大家做报告。大家欢迎!”

老太太介绍着,大师哥和李主任一个挨一个地站起来,冲大家点一点头,报告会就开始了。

胡敏旭就把自己如何找工作的经历给大家讲了一遍,基本上和传说中的大同小异。他只是特意讲了一下自己的心理感受,他说:“找工作首先要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碍,不要怕丢脸,不要怕失败,我们要拿出推销员的精神,厚着脸皮,一家一家的进,总有人会被我们打动的。”

他的话说得太狠了,对于这些从来没有走出校门的大学生,所谓的天之骄子来说,他们中的大部分人还没有做好这样的心理准备。王志远看到许多人不停地在笔记本上写着大帅哥的这些话,生怕漏掉了一个字。

王志远没有写,也没有记。他在心里十分佩服这位独树一帜的大师哥,但也知道,他的经历仅仅是他的经历而已,不可复制,也不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普遍真理。北京毕竟是北京,天子脚下,自然有的是机会,有的是高人,也有容纳人的气魄。要是到了老家的小县城,你再采取这个办法,基本上和疯子差不多了,也一点效果没有。

王志远家是农村的,来自中原的一个农业大县——清水县,小小的一个县,竟然有130万人口,是个出了名的穷地方。没有山,没有矿,没有油,只有超负荷的人口和遍地污染的河流。农村人口人均不到一亩耕地了,留在家里,不出去打工挣点钱,你就连自己的嘴都顾不住。所以农村里好多光棍汉,实在是没有哪个姑娘愿意嫁给这些穷得叮当响的男人。

和他们相比,王志远是幸运的。因为,王志远家里并不穷,老爸是乡里供销社的采购员,在改革开放刚刚开始的年代里,利用价格双轨制的政策缝隙和自己的精明,已经毫不犹豫地赚了一笔钱,成了名副其实的万元户,那笔钱现在看来不怎么样,但在当时却是一笔巨款,可以在县城里买下几片大宅子了。当然老爸没有把钱用来买宅子,只是往银行里一存,吃着利息,准备着给几个孩子上学用。

王志远知道,在老爸心里,他是有野心的。他想让自己的儿子出息出息,最起码要有一个儿子出息,这个出息就是儿子要考上大学,最好是名牌大学,在村子里争争气,在乡里给自己扬扬名,而这个重任自然就落到了王志远身上,因为他是长子,自小就聪明可爱,读书用功,是出了名的好学生。所以,当父亲的就千方百计,为儿子的读书创造条件。儿子吃什么,穿什么,用什么,几乎和城市里的孩子差别不大,农村里一般家庭里的孩子,更是比不了。王志远自然也不负众望,终于应届考上了这所全国有名的大学。

考上了大学的王志远自然是如释重负,压抑了那么多年,根本就没有好好玩过,心里对书本早就厌倦了,甚至是恶心透顶了,但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为了能够通过高考的独木桥,他还是拼命抑制自己的个性,强迫自己读那些从来就不喜欢的东西,把他们分类装进了大脑的资料库。

现在高考他胜利了,该好好的放松放松了,于是看小说,看电影,打篮球,踢足球,成了了他生活的大部,他只把很小的一部分精力放在了学习上,自然学习成绩不怎么样,属于班级里的后进分子。

后进就后进吧,只要不开除我,好歹给我张文凭,就凭我这名牌大学毕业的文凭,在老家是不愁找不到工作的。全国一年才毕业多少大学生啊,区区四五十万人吧,个个到了下面,都还是宝贝啊。

回老家,王志远一开始还真是没考虑过这个问题,那个地方太穷了,像自己这样心高气傲的人,好不容易才从那个泥巴洼子里爬出来,他从来就没有想到,自己还会乖乖的回去,才能找到一碗饭吃。

怪只怪他太贪玩了,又没有远见,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同宿舍的杨冰,大个子,来自于冰天雪地的北国冰城哈尔滨,人家从一进学校门就打定了主意,要留在北京。怎么办?只有好好学习。人家上课总是坐最前面一排,认认真真做笔记,所有上过课的老师都认识他,都知道他是出了名的好学生。大学里的考试都是弹性好大的,有些根本就没有标准答案,培养的是学生的思考能力,有的甚至是瞎编的能力。尤其是对于这些学政治学的学生,更是如此。比如到了考试的时候,老师给你出了一道大的论述题目,论述一下“为什么资本主义必然灭亡,社会主义必然胜利?”那学生就开始胡扯了,从世界扯到中国,从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再扯到毛泽东,从理论扯到实践,从左说到右,再从右说到左。颠倒过来,再倒过去,说不尽的废话,答题纸写完了,再要一张,写的实在没话可说了,成了臭狗屎一堆,就剩坨大了,估计老师会看到你辛苦的份上,给个高分,于是才打住。

其实好多年过后王志远才明白,那些考卷只要是脑子正常的老师,估计是谁也不愿意看下去的。胡乱翻了一下,然后看看名字,凭自己上课的印象,分数就打出来了。这时候,那些平日里给老师留下深刻印象的学生,自然是得到了很大的回报,你就是复习的再好,你的分数也不可能超过他。人家是印象好啊!

许多年以后,王志远才明白,在当时的大学,要想拿下高分,得到留京指标,简直是太容易了啊!你只须付出高中阶段三分之一的努力,加上每天的勤快和谨慎,每天都坚持早到教室,争取坐到第一排,和所有的老师都认识。他不认识你就没话找话,问他问题,不管多么幼稚的问题都行,只要能给他留下印象,让他记住你的名字,目的就达到了。你就可以得到高分。

四个学年的高分相加,你就是当之无愧的好学生了,再加上给老师们留下的良好印象,有什么好单位,就只能是给你准备的了,只能你不想去了,才轮得到别人,这就是那个年代的公平。

上几届的师哥师姐,有进国务院的,有进各大部委的,仅仅十几年过后,就是厅级干部了,这是后话,暂且不提,但当时人家的先知先觉,等王志远明白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没有任何的机会了。

杨冰自然是不用担心自己的分配的,他在H部到学校挑人的时候,首当其冲,作为最优秀的毕业生被系里推荐过去了,简单的面试过后,他就到部里报到去了,成了国家部委里面的北京人。

同宿舍的祥子,来自大西北一个国家级贫困县的乡下孩子,因为成绩在班里排名第三,也顺利地得到了留京指标,到了北京市一个城区的政府,做了公务员。

老二是班级里年纪第二大,他没有得到留京指标,但他有自己的路子,这些天一直鬼鬼祟祟的,往家里写信,向父母要了不少钱,听说在为自己跑工作,很快也有眉目了,到了北京一所高校,做辅导员。

高干子弟魏东则是一副神秘的样子,他有个大伯是国家某部位的领导,还是中央委员,虽然他学习不好,自然会有好的去处的。这个所有的人没有一个怀疑的。

而王志远,心里却一点底都没有。他没有留京指标,又没有关系,也没有向自己的爸爸要钱,在京城里找老乡活动一下。再说了,就是想活动,找谁啊?老家在京城里的大官,自己一个也不认识,也没有和别人来往过。再说了,自己这几年和弟弟一直在上学,家里老爸早年攒的那些钱,已经差不多快花完了吧,再开口要一笔大钱,怎么开得了口。罢罢罢,索性听天由命吧!

对于那些没有留京指标的同学,系里也提供了几次机会,外省的几家高校,要辅导员,有的同学去报了名,听说都录取了,名额还没有用完。王志远想了想,实在没去处,到高校当个辅导员,也不是不能去,但关键是自己从小开始上学,在学校混了这么些年,连社会是个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太单调了,不行,自己无论如何要出去闯一闯,就是碰个头破血流,也好,至少知道了生活是什么滋味,社会是什么样子。他当时不知道的是,就是这个到高校当辅导员的机会,只要你出了学校的门口,错过了这样的机会,今后将再也不会有了。命运就是这样,送到你手里的机会,你没有抓住,一旦错过,再后悔机会也不会再有了。

主意已定,他就坦然了,决定随波逐流,到老家的省城里试一试,看能不能找到一份工作。

火车票已经订好了,行李也托运完了,学校要求是七月一日离校,但许多同学已经开始提前离校了。这几天他送了一波又一波的同学,鼻子也酸了一回又一回,只是强忍着,才没有当场留下眼泪来。那些女同学,早哭得一塌糊涂了。王志远也说不清为什么,大约人这个东西是念旧情的,呆在一起时间长了,自然就生出些感情来。

回到宿舍区,楼道里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战争,到处是乱仍的垃圾,让人几乎找不到下脚的地方。看看时间才刚刚七点钟,原来这个时候,都是他最喜欢看的《新闻联播》时间。以往他都会早早地到放有电视机的教室里,占个座位,看完新闻,然后就到图书馆阅览室里翻杂志,或者看闲书。

而今天晚上,他没有心情。他也不想呆在宿舍里,和杨冰他们聊天,于是一个人走出来,到了操场上,静静的坐在高高的看台上,胡思乱想。

这个时候,太阳已经在西边慢慢的落下去了,余晖把周围的群山染的通红一片。操场上喧闹的人群渐渐散去了,四周静悄悄的,开始传来蝈蝈们欢快的叫声。多少个日子啦,他曾经无数次地观察过这余晖和夕阳,欣赏这静静的群山,他爱山,因为他的家乡是大平原,没有山。这庄严肃穆的山,连绵不绝的山,曾经是他向老家的同学们无数次描绘的对象,但今天,将是他最后的一个晚上看这些山,到了明天,他将坐上回老家的火车,开始新的生活,这些风景,这些山,将只能出现在梦里了。

风吹过来,轻抚着他的头发,这个时候,他只觉得自己头脑里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自己的人生会是怎样,后面有什么在等着自己,他只是坐在那里,看着天色一点点暗下来,已经看得见远处教工区的万家灯火了,时间一点点地过去,眼看到了十点钟了,他才回到了宿舍里。

第二天上午八点,学校照例是派出了班车,送他们这些赶火车的同学去北京站。同学们送他,按照惯例,大家把他抬着上了汽车,几个女同学眼圈红红的。男同学们先是笑,但看车子发动了,大家的眼睛又都不由自主的湿润了。

车到北京站时,已经是上午10点多,因为是晚上八点的火车,王志远就把自己的行李存了起来,坐了地铁,去了前门。他要最后看一眼天安门、故宫、长安街,又顺便逛了一下王府井大街,因为以后回了老家,这样的机会可能就不多了。

晚上火车开动时,望着华灯初上的北京,到处是高楼大厦,彰显着这个大城市的繁华。这个曾经是自己梦中的城市,自己曾经生活了四年,无数次接近了的城市,渐渐就要离自己远去了,从此再也不属于自己。自己是个外乡人,等待自己的命运就是“哪里来哪里去”。“哪里来哪里去”是多年约定俗成的分配原则,似乎从一出生,他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中间是有可以改变的机会,但都被自己无端的错过了。

一夜火车,到省城时已经是早上七点钟。出了火车站检票口,就到了另一个世界。到处是拥挤噪杂的人群,拉客的大嫂扯着嗓门,用本地口音不厌其烦地问着:“住不住店?有热水,有空调,还有录像看!”

王志远知道,这些地方,都不安全,说不定就是黑店。他也不搭话,径直走了出来,到了一家寄存行李的地方,把包存了起来。然后找了一家饮食店,简单吃了点东西,就买了一张省城旅游图,找要去的地方。

从学校开出的派遣证,要求他到H省的大学生分配办公室报到。路和地址他都问到了,于是坐上了公共汽车。大学生分配办公室在一个非常偏僻的地方,从火车站过去,没有直达的公共汽车,于是他就下了车,又走了三站路,才找到了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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