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就知道了。”
两人逆着人流走了几分钟,拐了两个街角后,眼前出现一片人工围起来的小湖。湖面清波荡漾,游人稀少,远处青黛色的山影如同水墨画般悄然晕染开来,看得出此湖已经距离小镇中心很远。
何朵跟着齐宇踏上湖面的一座小桥,继而转入一路小径,几番峰回路转后,眼前出现一座芬芳的梅园。春节正是梅花盛开的旺季,小院里各色梅花凛然盛放,纷繁错落间尽显清冷的绝世容颜。
何朵穿梭在其中,不由感觉自己身上也添了几分仙气。眼前是娇而不艳、美而不俗的梅花盛景,几步之遥的湖面上,则是几对鸳鸯腻歪地缩在一起,一动不动。要不是身后那一小片七零八落的枯荷叶迎风摇曳,人们几乎要看不出来那些相互避寒的小家伙们。
“俏春盈盈立小园,鸳鸯却以凛冬再。
碎荷不解西风意,复望远山水墨间。”
何朵情不自禁编了一首打油诗,随照片一起发到了朋友圈。
“哇塞!才女啊!”齐宇由衷地点赞道。
“呀,寒碜了寒碜了!”何朵方觉有些难为情,脸红不已。
两人从梅园出来,沿着园边的小路走了约莫十几米的样子,便离开了湖面,此时一个古朴雅致的小院悄然出现在眼前。
“来。”齐宇拉着何朵大步走了进去。
古色古香的小院,木制大门安然敞开,大方地迎接着来往的旅人。院子约莫百来平方,绕过一个石雕照壁后,内侧两边各是一座两层小木楼,正对着照壁的是一面布满爬山虎的茂密碧墙。爬山虎自上而下延展,把整座院墙覆盖的甚是幽雅。院墙底部围起了几个小花园,分别种植着高大的芭蕉和葱郁的枇杷树。整个小园绿化做得极好,置身其中,仿佛空气都是清甜的。
齐宇带着何朵进到一侧的木楼,一个低调的茶空间跃然眼帘。何朵喜不自胜,惊叹道:“还有这么好的地方,我以前怎么没来过呢。”
“因为以前没遇到我呀!这是个私人民宿,楼上是客房,一楼是茶空间,对面那个楼一层是老板收藏的画展。”齐宇说着,把何朵带到了一处卡座。
“哦,有趣!那你怎么知道这里的呀?”何朵问道。
“秘密,不告诉你。什么都告诉你了,你又要跑了。”齐宇笑道。
两人点了一壶铁观音,何朵又开始职业习惯作祟,温杯烫盏、赏茶醒茶,娴熟地泡了起来。齐宇靠在沙发上,饶有兴致地欣赏着何朵的流水作业,好几次想拿手机拍照,都被何朵“威吓”了下来。
“怎么办,我越来越欣赏你了。真的,你考虑考虑我嘛!给个机会。”齐宇啜了一口茶,说道。
何朵一本正经地说道:“就咱俩的年龄,如果你看得上,叫我一声姐——”
“打住!没意思了啊”齐宇打断道。
何朵撇撇嘴,说道:“实不相瞒,以前我也不觉得男女之间年龄会是什么问题。但恰恰因为年龄,我被前男友狠狠地甩了,他的家人还把我狠狠地侮辱了一顿。这件事情造成的阴影,让我花了将近两年才走出去。所以,这辈子我都不会再找比自己小的,尤其是超过五岁的。”
“那是那个男人没眼光没福气。”齐宇脱口而出说道。
“那是你现在只想拿下我,所以对你来说其他因素在此刻都不重要。”何朵说道。
“我真的喜欢你,我愿意花时间了解你,但是你得给我机会靠近。”齐宇说道。
“咱俩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高中毕业就出来闯荡,走的路线都是我想都不敢想的。我呢,老老实实一板一眼上学上班,我的价值观,我的生活,一潭死水,平静又死板。”何朵解释道。
“唉,别说了,再说我要心碎了。”齐宇烦躁地看着窗外,这让何朵竟然生出了一丝歉意。
两人正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窗外突然下起了雨点,起初还淅淅沥沥调皮地敲打着窗户,不多会越来越大,整个院子成了雨帘密布的道场,阴秘、冷寂又凄美。
雨一直下到了晚上,华灯初启的雨后小镇,把一切朦胧和暧昧的意蕴烘托到了极致。两人略带尴尬地在街上走着,原本都以为可能会发展出一段令人欣喜的艳遇,没成想却迎来这般扫兴的结局。
何朵知道自己的话有些过分,但如今的自己,早已不是可以冲动的年龄。哪怕是露水姻缘,对她来说,小八岁的齐宇也让她下不了手。
好在她尬题不断,从小学、初中到高中,从创业、守业到未来经济,回江临的一整路,她都东拉西扯找话题让齐宇参与。齐宇虽有些落寞,但面子上也嘻嘻哈哈地配合着。
车子终于抵达小区,何朵伸了个懒腰,道:“辛苦你啦!开车慢点,拜拜!”
齐宇却突然抓住了她的手,定定地看着她。
“干嘛!”何朵笑道,同时漫不经心地甩开了手。
“你说,我还有没有机会?”齐宇问道。
何朵知道不能再嘻嘻哈哈了,于是正色道:“对不起,我真的——”
正想着怎么说能让齐宇不那么失落,齐宇却不以为然地嚷嚷道:“好啦好啦!知道啦!祝福你,何朵。”
“也祝福你。”
是啊!成年人的追求法则里,早已没有不顾一切,只剩那些或长或短的试探,勉强把一个个个体进行了物以类比的区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