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乾月环视了周遭,转而遵循记忆开口问道:“我美吗?”
侍女一愣,抬起头通过镜子看向西乾月,肯定地点头道:“公主国色天香……”
上辈子的她,在此时打断了侍女的话,并且发出了一阵歇斯底里。那时的她接受不了父皇的指婚,更可笑的是她还对那个人自虐般的抱有希望。
“……驸马定然会对公主视若珍宝。”
西乾月听着后半句没听过的回答,忽然轻笑了声:“怎么说的这般肯定?”想到苍遇,她的心脏像是又回到了被射穿的当场,炸裂般的刺痛密密麻麻地传导到身体的各处。还好,他还活着。
苍南确实是对自己视若珍宝,但是她可记得,这个人开始可是目的不纯的很。
侍女看着西乾月笑的轻松畅快,呆住了。没料到刚刚还极其不配合的公主殿下为什么突然心情又好了起来,刚刚的她还在抓耳挠腮地想怎么劝说西乾月。于是她小心地觑向西乾月的脸色:“京中人人皆知,这婚是驸马费尽千辛万苦向圣上求来的……”
闻言,西乾月又一次笑出了声。她之前怎么不知道,苍南还暗中给自己安了个痴情人设?
侍女又是一愣,完全看不明白西乾月的想法了,只能顺应着给即将出嫁的主子顺毛,果断地安慰道:“公主放心,驸马对公主的心意天地可鉴,公主一定会幸福的。”
西乾月想了想那个强势地将她从西乾清的深渊中拽出的苍南,笑着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是啊,一定会幸福的。”
侍女不明所以,只得开口提醒:“公主,该上轿了,过了吉时就不好了。”说着,将放置在一旁的盖头捧了过来。
眼泪,在西乾月看到这一方大红色盖头的时候突然不受控了。
上辈子的她,在绝望之际,发疯一样地撕碎了这个盖头,直接这般不管不顾地面对了苍南,丝毫没给他作为驸马的半分面子。本意是对这桩婚事的抗拒,对无能为力的发泄,但苍南却只回了她一个“不合公主心意,该剪”。
那时的她是怎么想的呢?她不记得了,许是觉得他假惺惺吧,总之对他没有什么好印象。
侍女手忙脚乱地扑了过来为西乾月补妆,慌忙地道:“殿下,您……您不必难过……”
西乾月半阖上眸子,任由侍女重新为她整理仪容,她摇着头打断侍女的话:“我不是难过,我是开心。”
开心于上天能再给她一次珍惜眼前人的机会,开心于当初留给苍南的不堪都还来得及改变。
西乾月安静地任由侍女摆弄,最后她抬起眸子,抬手拿过了那方大红色的盖头。手感是柔软顺滑,大红色与金丝绣成的繁复花样相得益彰,无一不精。
之前的她,怎么能舍得将这此生唯一一次的大婚弄成了那般样子?
西乾月将盖头递给侍女:“走吧,吉时该到了。”
驸马府,亦是当今唯一的异姓王苍南的岳王府。
岳王苍南是从戍边将领起家,一路御敌平叛建功无数,被朝廷破例封王。虽然人常在北疆,但在京中也算得上是声名赫赫。
门前停轿,苍南下马,他挑起车帘,将手递向里面的人。
西乾月看着在盖头后面隐隐约约的人,和突然出现在她盖头视线下的手,心中猛地一酸。
上辈子她就错过了这双手,也和这双手的主人错过了一辈子。
倏忽地,西乾月有了莫名地一股近乡情怯,甚至是不敢伸出自己颤抖不停的手。此刻的她无比庆幸头上还有个可以遮掩的盖头,可以让她安静地泪流满面却不被人发现。
苍南就保持着这个姿势静静地等着。
直至几息过后,西乾月平复了颤抖,没有去管自己满脸的泪水,郑重地将手递了上去。她知道,苍南不会介意这一会的等待,但她不想让他以为这是自己的抗拒。于是她保持着被搀扶的姿势,故意掩去声音中的哽咽,轻声开口:“抱歉,是我有些紧张,你别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