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所有规矩,都不是为超脱者准备的。
无论怎么布局,都不可能真个钳制超脱,因为超脱者已在棋盘外。
敖舒意只是自囚于心,才看起来像是能够被牵动。
虽然他是唱白脸的那个,但他心中从不曾真个轻视这尊龙君。愈是强者,愈知超脱之强。到了他这样的境界,怎会不明白那一步有多难踏出?
但终究,意难平。
这时候福允钦布满血垢的嘴唇在颤动,仿佛说了些什么,但又没有太具体的声音——应江鸿倒不至于折磨这尊水族真君,他还没有桑仙寿那般的爱好。只是在动手的时候,没有留手,一不小心就打得濒死了。
此刻倒是耗力吊着他的命。
“你说什么?”应江鸿俯前去问。
福允钦艰难地缓了一阵,终于发出微弱的声音来:“我家龙君,自始至终,未杀一人。”
应江鸿没什么表情地道:“但我景国投放沧海的战士,都是因祂而死。”
福允钦抿住了嘴。
他或许又恢复了些力气,但他不再说话了。
……
……
中古天路崩塌,标志着景国靖海计划的失败。
但对齐国来说,也不见得局势就多么美妙。
因为景国在海上的巨量投入,必然要有所回报,在沧海得不到,就只能转向近海。
近海再怎么是齐国后花园,也毕竟算不得齐国的领土——所有人都不会承认。
景国有足够的理由于此角力。
且景国的力量已经投放过来了!宋淮、楼约、傅东叙、分批过来的军队……乃至蓬莱岛都出现在海上。
不可能空手回去的。
就这么回去,他们如何向国内的其它派系交代?
对于齐国,在曹皆挥师逃归的那一刻,战争就已经结束了。但竞争,才刚刚开始。
齐国必须要从现在开始,在近海群岛,正面迎接现世第一帝国的挑战。
率军静候在鬼面鱼海域的王坤,强行镇住复杂情绪,迅速让自己进入新的角色。
如此宏伟的靖海计划,竟然功亏一篑,要说心中没有波澜,那是全无可能。但身为景国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于此独当一面,他不能让自己被遗憾左右,而是要思考如何在当前局势下,尽可能地为国家挽回更多。
就比如……眼下这个被齐人所分配的帮助钓海楼协防鬼面鱼海域的任务。协防的区域或许没什么意义,协防的行为本身,却不是那么没有价值。
协防可以变成驻防,驻防可以变成常态,景国作为现世第一帝国,理所当然应该承担起海疆的责任!
“还愣着干什么?加固营地!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王坤大声吩咐:“在这近海之上,也该有一座岛屿,冠以景名!”
齐国能够建起“决明”这样的人工岛,景国又少什么了?
养自佑国的巨龟已经枯涸,只剩一个光秃秃的壳。王坤怎么看怎么觉得它像一座岛屿。
“你觉得若用这龟壳筑底,建一座岛屿,应该叫什么名字?”他问旁边被五花大绑的李龙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