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然学了不少诗文,但也不过是因为心上人有所好,方才去学的。
对科举等事,着实了解不甚清楚。
相比之下,江慧比她眼界竟还广大一些。
江慧道:“自古以来,文人士大夫多出自北方门阀世家。但从兴文年间,也就是先太祖在时起,水利航运大兴,淮南道等地越发富庶,秀才自然而然就变多了。等到先帝在位时,多次请淮南肖氏大儒入朝而不得。从此,南方士人的名声也传播开了。
“随后婉贵妃的祖父成为了南方士人间首屈一指的人物。自徐家崛起后,南方中举的士人越来越多,渐与北方士人分庭抗礼。
“今日科举舞弊之案,引得天下震动,北方士人愤而抗之。王妃知道他们都是怎么议论的吗?”
柳月蓉听得不耐,道:“你直说便是。”
“他们议论年年科举主考官,多是南方出身的官员。而今年更是夸张,直接由魏王主持。魏王与徐家的关系众人皆知。
“于是民间说,这是明目张胆为南方士人大拓方便之坦途,排挤北方士人。魏王身为皇嗣,却不知天下士人皆是他的子民,为亲情所蒙蔽,竟做出这等天怒人怨的事来。更直指徐家,此乃揽权祸国之举!”
柳月蓉虽然不喜欢徐家的压制,更不喜欢婆母的高傲。但她心里很清楚,她的地位得靠他们来维系。
她冷笑道:“简直荒唐!这些人怎敢妄议皇家?”
江慧道:“王妃的父亲也是士大夫,王妃应当清楚文人一旦联合起来该是什么模样才是。”
那可不是两三句“怎敢妄议皇家”就能打发的。
柳月蓉冷冷道:“你这是在讥讽我吗?”
“不,不敢。我的意思是,若是这把火被引到了魏王殿下的身上……那该是何等的后果?”
柳月蓉迟疑道:“魏王是陛下最宠爱的儿子……”
江慧:“……”
江慧无奈叹道:“这便要说到我今日的发现了。”
“什么?”
“我从宣王侧妃的身上嗅见了药香气。”
“哦,那又如何?她一向是个病秧子,京中众人皆知,你难道不知吗?”
“知道,但先前却不曾这样近地见过面。我才发现那气味,我闻见过。在鹭鸶园。”
鹭鸶园。
柳月蓉恍惚了下,一下被勾起了不太好的回忆。
就是在那里,魏王举办诗会,她大胆对诗,却被魏王当众羞辱。只因那日薛清茵也在,魏王满心都是薛清茵,根本不耐与她说话。
柳月蓉心中又翻腾起了点点妒意。
但这前不久才吃过亏,今日自然不会轻易信了江慧的话。
“药味儿多常见,我有头疼的病症,也总吃药。”
“不同的。我闻得出来,她身上的气味与别人都不同。那药味儿掺着点花香。她喜欢在发髻间佩戴鲜花吧?还有一点降真香气。嗅着冷冷的,肺腑都通透了。降真香难得,京中可不多见。”
柳月蓉听到此处,想的是难怪薛清茵美而不俗艳。
那冷香气也为她添了几分气质。
不知道那香是怎么混出来的?
江慧看了看柳月蓉。
怎么还走神了?
江慧皱眉,痛声道:“那时,我与我那郎君还未成婚。他在林中与我提起科举之事,说我妹妹乃是魏王侧妃,今科春闱又是由魏王主持,能不能借魏王府之便,先告诉他今年的题目。”
柳月蓉终于回过神,震惊地道:“你们疯了?你们好大的胆子!”
江慧忙跪地擦着眼泪道:“我当时便拒绝了他。我妹妹不过是个侧妃,哪有那样大的本事呢?”
柳月蓉道:“这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