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的优秀又并不能彻底盖过完颜度,以至于完颜家现在隐隐有分裂之势。
赫连昭图还不方便对完颜青霜支持,因为若是完颜青霜独立竞争,按照草原上约定俗成的默契来说,那还算完颜氏内部的事情。赫连昭图这个丈夫一旦插手太多,这便是赫连王族对完颜氏的侵吞,会引起所有真血部族的激烈反应!
所以赫连昭图所娶的妻子,暂不能带给他太大的帮助。她赫连云云所招的驸马,却令弋阳宫日渐壮大。
只是赫连云云本以为,这均势还会延续很久。因为天子的政数还很长,一旦赢下当前的关键一局,更是有资格眺望六合。
她很愿意同她的兄长公平竞争,她对她自己,对丈夫赵汝成,甚至对她和赵汝成将来的孩子,都非常有信心。甚至在完颜青霜的逼迫下,完颜度都有向她靠拢的趋势。
更不用说宇文铎这般的铁杆,也在家族内部话语权愈重。
对于未来她和赵汝成都满怀希望。
可风雪骤变于一夜间。
她怎么也不曾料到,一直与她做君子之争的兄长,竟然会在皇帝亲赴天国,整个草原处处受灾,牧国正需上下一心,团结度厄的关键时候……暴起发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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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察觉到不对,一切已经晚了。
即便再怎么愤怒,她也必须要承认——这是大义上的糟糕时机,却是实利上的最佳机会。
当今大牧皇帝,只得一子一女。
现在的牧国,没有人能够阻止他们兄妹之间的斗争。
都不必论全盘政略如何,双方势力怎样……她死了,皇帝就没有选择。
她的母亲是皇帝,不止是母亲。
难道还能杀了赫连昭图,再生几个,再看看有没有中用的?
赫连昭图本就足够优秀,只是因为她赫连云云在,这东宫大位才有了选择。
一步慢,步步慢。至高王庭里已经没有翻盘的机会,所以她当机立断,遁出弋阳宫,留了所有亲信在宫中拖延。而只身夜踏风雪,闯进铁浮屠大营。
她知道,这里是唯一的机会所在。
但天子不可失仪,储君不能无威。她虽有求于金昙度,是君王有用于臣子,不是卑者有奉于上尊!不可叫金昙度任意开条件。
金昙度这个老狐狸,远不是其子金戈那么好拿捏。
绕来避去,没有一句正面。
赫连云云稍静片刻,而后往前。她往前,双手撑在了金昙度的军案上,马鞭在军案上扣下来,只是轻轻一响。
她说道:“大帅,请坐。”
金昙度便坐在了帅位。
也坐在赫连云云俯瞰的视野里。
赫连云云发上的雪,坠在铁浮屠统帅的军案上,久久没有化去。
“这白毛风里的神性,是越来越重了。”赫连云云说。
“大帅,孤今直言。”
她注视着金昙度:“陛下的天国之行,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本该一气呵成的终局,演变成拉锯。孤的弋阳宫日夜不休,救抚草原黎庶,以至不备自身——这些您都看在眼里,草原人有目共睹。”
“吾兄赫连昭图,却在这时候骤然发难。虽有逞凶见机,完全不顾草原大局!这难道是大帅心中能够执掌草原下一个百年的天子吗?”
“您身登绝巅,手握铁浮屠,虽世代享荣,想必也不会只满足驰骋草原。”
她声量渐起:“是追随一个心怀黎庶、志在寰宇的天子,还是追随一个只看得眼前,鼠目贼心之辈……谁更能带领牧国往前走,谁更能推动大帅更前一步,您应当看得清楚!”
金昙度坐在那里,仍然以谦卑的表情表示尊敬,口中只道:“金家世代效忠赫连氏。老臣对陛下忠心耿耿,对两位殿下都敬重有加。以老臣看,昭图殿下倒也没有云云殿下说的那么不堪……”
“吾兄赫连昭图,才智高绝,武略过人,礼贤下士,敬长敬神。他自然不是不堪之辈,放诸六合天下,仅以才能论,他也不输哪家太子。”
赫连云云微微抬头:“可他心里装的是自己的权力,还是牧国的未来。看他此刻的选择便知!”
金昙度却微垂眼睑:“这么说,您一时失手,棋局困龙,反倒是您胜出的地方?”
“然也!”赫连云云抬声道:“在吾皇远赴天国时发难,在举国渡劫时偷手,无非是破罐子破摔,关起门来家中斗狠。难道孤没有掀桌子的实力吗?难道孤把这些天救助天下的人力物力全砸在他赫连昭图身上,尽起胭脂骑,不能搏他一个血溅五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