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虑及此,冥医不由瞅了瞅眼前青年,心下暗忖:“这是在自傲的意思么?”这倒是不合医者印象中苗疆王储的该有表现了。
杏花君需要看到的是具备长足战略眼光的合作对象,如此才能确保对方的承诺不会沦为空谈。
然而细察之下陡觉不对,医术能至如此境地,杏花君自非蠢辈,以苍狼如今处境,言谈接物只应更加如履薄冰才是。
所以男子真正想表达的意思该是反过来的——
并非苍越孤鸣表现令北竞王侧目并为之更改战术,否则他需要的犹原只是坐山观虎斗,静待成长中的头狼与老狼王相互倾轧而已。
是故,该是竞日孤鸣在顺水推舟计策下发现苍狼成长速度出人意表才对。
一番矫正言辞轻描淡写点破医者颠倒因果的把戏,北竞王唇角笑意微敛:“这倒是意外之喜。”
“意外”二字浅作重音点读,再来该是转入下一议题,竞日孤鸣此举的原因所在。
“南苗!”
唇间轻吐意外二字,苍狼狭眸上挑,染紫的瞳孔泛着清光,幽幽地看了一眼自男子再开口起就佯作镇定、眼观鼻鼻观心的冥医。
‘果然。’
虽说眼前人神色不见波澜,但有时,无言已是足够,北竞王心下有数。
一个女暴君,一个与魔世的谈判,尚且不足以让竞日孤鸣甘涉奇险孤身赴中原,以致王者陷入无援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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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故此举从一开始就是针对苗疆恶首的布局。
荻花题叶从未自负到闲时落子能动摇眼前人博弈步调,倒是北竞王此次登门举动尚在医者意料当中。
南苗以南韶国为首共分六部。
那原该是自内战起从未发声置疑王权正统的暗流所在,只在未来苍越孤鸣继位之初昙花一现的不安因素,而今却是真切令竞日孤鸣感到为难了。
倘若仅是山头部落躁动,想要兵不血刃将之解决,于权谋手腕皆为佼佼的北竞王亦不过翻掌之间而已。
如此,还是在内战牵累王者大部分心神的情况下,但竞日孤鸣未有选择有所动作,而是决定先行一访点睛化龙,原因在于:
“据斥候回报,南苗游军势力头目疑似身故许久的前苗王帐下猛将赫蒙天野。”这本该是一个死人。
斟酌再三敲定口中称呼,北竞王言罢,目光落往对座素洁身影,只见眼前人唇角微扬,似笑非笑。
荻花题叶口吻一如既往的随和慢调,示意竞日孤鸣撇去心底疑窦:“何必怀疑呢?”
暧昧不清的语调,伴着暖入心魂的浅笑,转向激起北竞王心底最为深沉的忌惮之意——
“将你认为所有怀有疑心,不够尽忠,随时有可能因为苍狼未死而变节的,所有的苗疆战力交给吾,吾能保证,他们在这场魔世大战中,无一生还。”
语调喑哑走低复又回暖,医者转回原音道:“我想孤鸿寄语应该是对你如此说的罢?”
轻快尾音不难听出些许愉悦意味。
深锁眉峰忽地松开,恍若先前忌惮表现不过刻意应尽而为,竞日孤鸣问:
“先生有信心自默苍离手下争得性命?”这难度可不亚于同死神抢命啊。
“王爷当然可以认为点睛化龙不过虚话。”
指尖虚划沿着杯口绕过一圈,荻花题叶漫不经心道。
“然,王爷该如何肯定孤鸿寄语会为中原留下一个比苗王更具威胁性的君王呢?”
汝能确保毒性甚愈三途蛊的钜子舌作下的空口承诺为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