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撞上东池剑阁的无辜之人。
姜丫头急急后退,脚下石子乱飞,击得七剑砰砰作响,却去势不减。
蒋文瑞急忙道:“小心,别伤了她!”
七人回头望了望蒋少爷,重重吐出一口气,若非是师傅再三叮嘱和津门蒋家合作之事不可唐突,这些个不太喜欢世俗条条框框的江湖草莽只怕是会连同这插嘴的蒋少爷一同宰了去。
豪门家族和江湖门派结盟,这便是最大的弊端,若是遇到眼光高一点的老江湖还好,知道这会的天下不是那会的天下了,即便是杀了人家满门,在世俗规矩上也得不到一分一毫的利益,若是遇到年轻气盛,不懂事的江湖新人,那就糟糕了,他们可不会太过于权衡利弊,只要他看你不顺眼了,提剑杀了便是,手底下见真章,这才是江湖!
好在东池剑阁三长老柳慕白就是个眼光长远之人,在答应让门下弟子出来帮蒋少爷作威作福之前就一定一再强调,要听话。
七人以沈卑绿为首,第一个收剑,只是也没想这么轻松放过伤害了七师弟的姜海棠,既然她这般在意这口装了他老板尸身的楠木棺材,索性便毁了它解恨,横剑斩去。
姜丫头眼见锋利剑刃斩向金丝楠木棺材,不再抽身躲避,反而期身上前,正好中沈卑绿下怀,被他一把扣住肩膀,紧接着排行老二的赵景林似乎心有灵犀一般,也扣住她的另一边肩膀。
姜丫头本就身材娇小,此刻又被拿捏在手,哪里有挣脱的余地。
大功告成,沈卑绿这回真的收起了剑,嗤笑道:“哟,还真为了一口棺材连自己都不顾了。”
他本来最不信的就是女人真心,以前剑阁封山的时候,他曾有过一任妻子,不过因为他不能出山的缘故,没法跟妻子出门远游,结果某天晚上,妻子没有归家,他大着胆子违背剑阁规矩出去寻找爱妻,却在剑阁山旁的一个小镇上旅馆里瞥见了羞人的一幕。
沈卑绿被绿了!
那一夜小镇留下两具尸体,沈卑绿提剑归山,在柳慕白面前跪了三天三夜才没被赶出剑阁去。
姜丫头默不作声,只是傻乎乎的朝着棺材奔。
沈卑绿扣住她肩膀的手忽然加重了些力道,姜丫头咬了咬牙,没坑出一声。
沈卑绿戏谑笑道:“兄弟们,瞧见没,这小姑娘为了棺材里的人连命都不要了,既然她如此重视,不如咱们帮帮她好不好?”
赵景林迎合道:“大卸八块!”
众人得意一笑。
“不要……”丫头急得快哭了。
蒋文瑞只要姜海棠无碍,至于剑阁弟子如何撒气,他都可以不管,再说了因为那口金丝楠木,他可是足足在医院里躺了半个月的,早就恨不得把棺材烧成灰,大卸八块也算是正中下怀。
五剑乱斩,乒乒乓乓,全都落在棺材板上。
其中又以老七孙盛下手最狠,只是这口棺材竟是透着诡异,他们费力砍了好几剑,竟是连漆都没掉一丁点,仿佛就没砍到棺材上去似的。
这口金丝楠木棺材早在出白马巷子以前,就已经被吕凤箫施以仙家阵法护持,当初是为了欺瞒四象境界的浦青仪,现在却也在这些小宗师面前也发挥了些可有可无的作用。
几人对视一眼,小心收起剑,只手摸去,却又实实在在的感觉到了棺材板上的冰凉感,纳闷至极,回头请教见识颇广的大师兄沈卑绿。
就在这时。
河对岸的年轻小天师刚刚剥完一颗花生,还没碾碎,便一挥道袍长袖,野草无风,溪流无浪,那金丝楠木棺材却砰的一声炸开。
手掌放在楠木棺材上的五人顿时被倒飞而出,落在石子地面上,呜呜哇哇叫疼。
眼见棺材被毁,丫头大啊一声,自她衣摆起突然狂风大作,饶是沈卑绿和赵景林这二位登足八楼已久的资深小宗师也扛不住这般狂风,没办法不撒手,迅速拔剑插入石子,也依然没止住缓缓滑对的趋势。
冷眼旁观的蒋文瑞面对飞沙走石,早就躲在车子里头去了,奈何防弹车窗也被小小的石子砸了个粉碎,抱头躲避,满身大包。
丫头双臂张开,秀发悠扬,俏脸如霜,眼眶里流下两条潺潺小溪。
年轻小天师轻轻笑道:“这就八楼了!?”
良久,丫头缓缓呼气,收敛狂风,沈卑绿和赵景林这二人足足滑退两丈之远,其余五人更是有的被埋在了石子河沙中,有的直接被吹进了河里挣扎。
丫头提剑而行,大摇大摆从沈卑绿和赵景林中间走过,走到那具在她眼中是被这些人摧毁的棺材面前,哽咽道:“对……对不起……”
她横袖抹了抹泪,转过头来,神情冷漠,宛如冰凉仙子临尘。
沈卑绿和赵景林皱了皱眉头,心想惹上大事了,提剑站直,还没动手,已然被这张冷漠脸庞吓得惊慌失色。
才出剑阁,就要葬剑于此?
沈卑绿最恨女人,尤其是看起来很温柔很真心的女人,他不愿死在姜海棠剑下,横剑于脖子上。
赵景林突然喊道:“姜女侠,棺中无人!棺中无人啊……”
丫头蹙眉,定睛回望,果真见那护持了大半年光景的楠木棺材中空无一人,空无一物。
丫头脸上忽然泛起凄美笑容,笑着笑着,又哭了,哭着哭着,又笑弯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