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我?”雨中男子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屋檐下的丫头和姑娘,“还是杀她们?”
约莫是给自己壮胆,凡是说话,他们总会先有一番眼神交流,然后说话也是一起说。
简单交流后,三十二人齐齐道:“都杀!”
声势浩荡震天。
都这个年代了,哪里还能听到这般冷冽杀伐的声音。
也就是雨势太大,雨声吵杂,若不然给巷子里的大妈老汉听了去,保不准会毛骨悚然。
常常听那些年轻男女说雨天最适合情人幽会,若是有哪个运气不好的听到这一声“都杀”,本该心情大好的男子多半也是浑身一抖擞,然后便索然无味,扬不起头来。
雨中男子冷淡道:“很好,既知我是医生,便知我有三不医,可做好了见阎王爷的准备?”
这三不医,正是不医犯了三不杀的人。
医生之后的活阎王称号,也是由此而来。
(医生)阎王要你三更死,无人可留到五更!
既然要杀吕凤箫院中女人,那便是触犯了忌讳。
三十二人异口同声道:“杀了阎王爷,我们便是阎王爷!”
雨中吕凤箫,轻轻笑道:“单挑还是群挑?”
“我等……不敢托大!”
三十二人脸色难看,表情略有不同,却都是迟钝。
说是一回事,做是一回事,当他们要真正要面对这位不坐王座却仍然被称道了五年的王时,曾经满怀壮志的决心犹如溃堤河坝,一泻便难以收回。
“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凌云壮志空奈何,只剩人生一场醉。”吕凤箫虚手一掬,桂花树下的深泥中一坛老酒蹿出。
吕凤箫启开泥封,先饮一口,然后将一整坛抛向三十二人,叹息道:“同是江湖人,这一坛,为你们送行!”
院子门口,三十二声大笑在雨中此起彼伏,无尽怅然。
王者就是王者,天下第二就是天下第二。
两相比较,终究差了不止一星半点的豪气。
三十人饮尽坛中好酒。
摔破那坛子,变犹如破罐子破摔,齐齐掠来。
吕凤箫指尖玉壶旋转,院中雨帘倒挂。
这一日,冰河公司成名多年的天下第二逝去大半。
院中雨声绵绵,笛声悠悠。
送行酒之后,又是送行曲。
悠悠岁月枉顾,江湖道尽无奈。
吕凤箫一挥衣袖,三十具尸体顷刻间化作枯骨,又化作灰尘。
争了几年,寻了几年,到头来不过一抔桂花树下的黄土。
吕凤箫毅然转身走到屋檐下,瞅了瞅冷面丫头和幽怨姑娘,抿嘴叹道:“我们也该收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