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棺上甚至有一处小小的凹陷,那是少女每日抚过的地方。
男人长眠沉睡于凡世,云月笙却四年都不能释怀,她没有一日不在惋惜悲痛,却只能站在棺木外望眼欲穿。
“我按照你当年的布局,将九方家的一众奸臣都悉数除尽了。”
“我终究如你所愿,将所有财物都用于义馆赈济天下。”
“今日我为你报仇了,霍家完了,太后也完了。”
“云曦琅,阿止长大了,他立身朝堂的神情跟你好像有那么一点像欸。”
“哥哥,你交待的事很快就会完成了,天下归一近在咫尺,你开心吗?”
“云曦琅!你说话啊!你回答我啊!你到底开不开心?”
少女无数次在棺木前指节攥紧,一遍遍自言自语,一遍遍发疯,却始终得不到双眸紧闭的男人一点回应,空气静谧的可怕,云月笙的神情也一次比一次痛苦。
云曦琅啊!你交代了那么多事,我都在努力办到,可是你为何不醒?为何不能睁开眼再看一看我?
少女最后一次盯着冰棺里的云曦琅看,男人通身安逸又贵气,唇色如温玉,眉目如翠羽,风姿清冷,清艳逼人。
有匪君子,如琢如磨,如切如磋。皎皎人如月,遗落凡世间。
云月笙心底的眷念越深,眼底的猩红就越重,最后喻城实在不忍心再看下去,从背后轻轻蒙上了少女的眼睛,试图安抚规劝:
“已经耽误很久了,咱们让太子殿下上路吧!”
少女闻言手指都忍不住的颤抖,满眼都是不舍,如果可以,她并不想将云曦琅送走,但不知为何,自那日云月笙从连山岛归来,云曦琅应当万年不腐的躯体居然出现了异常。
当男人如玉的面颊爬上点点青黑尸斑,小姑娘几乎是立即控制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可事实无法改变,云曦琅的躯体正在消散,而唯一能制止这一切的方法,就是将云曦琅沉到北方的天境冰河里存放起来。
喻城正在寻找救治云月笙的方法,或许她还有救,或许她还能有机会再见见云曦琅的面容。
云月笙狠心闭上眼,朝众暗卫挥手示意,云不悔便领头带着冰棺渐渐消失在黑夜里。
“好了,会再相见的,等咱们将京都的事处理完,我陪你去北镜,到时我们就在那置一座宅子,一直守着月儿的兄长生活。”
喻城感受着云月笙埋在自己胸膛的身躯颤抖不已,他甚至能感受到胸口的黏腻湿意,云月笙哭了,哭得像只无助的幼兽。
男人哄得有些手忙脚乱,一边安慰一边试图给她擦拭:“乖一点,咱们今晚还有许多事要做。”
云月笙闻言眼神瞥向远处昏迷不醒的迦镜,男人双眸紧闭坐在侍卫抬着的藤椅上一动不动,似乎对外界没有任何感觉。
迦镜从连山岛回来就足不出户,等云月笙察觉出异常去寻时,男人盘坐软塌双手合十打坐,怎么都唤不醒,若不是还有体温,云月笙都狐疑迦镜是不是还活着。
这种似死非活的状况云月笙连听都没听过,或许是因为那日连山岛的怨煞太过凶猛,迦镜为了让其消散才至此,所以云月笙也不能不管。
这世上说到弘扬佛法,驱邪避凶第一人,就是迦镜的师傅慧智大师了,此人从小教养迦镜长大,对他的状况应当有些了解,如果连他都没办法唤醒迦镜,那云月笙觉得迦镜或许就可以埋了。
所以云月笙在连夜送完丧葬后,跟喻城一道前往了华光寺。
一行人还未踏进山门,高高的阶梯镜头就出现了一位金刀阔马,甲胄戎装的高大男人。
男人在寺门外踱步了好一阵,眉头紧缩有些烦躁,直到看到由远至近的娇俏佳人才展颜,咧开嘴抬手朝他挥舞:
“小公主!哎哟怎的脚程慢成这样,我都等了你快一个时辰了!”
云月笙冷淡的觑了赫连奇一眼,丝毫没有回应对方的热情,只是礼貌颔首过后,便径直侧身往寺庙里走。
赫连奇只当云月笙是心情不好才没有理他,便不太在意的收起了笑意,跟着云月笙走在其身侧,想进一步与其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