糗告诉我你从那里来?”麻美广智操着一口难懂日语向刘海虹冲来。她双手抓住刘海虹的上衣,很轻松地就把她扔到了地上。
刘海虹完全没有防备,被麻美摔得七昏八素。虽然地板是木制的,但她还是在脸颊与其亲密接触并发出刺耳的“碰”声中差点晕了过去。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又被麻美像拎沙包一样抱起,近乎疯狂地摇晃着:“告诉我,你从那里来?”她当然不知道刘海虹根本听不懂她那连日本人都怵头的日语,以为是对方在轻视她的存在,遂手上的力气变得逾发沉重了。
刘海虹的双肩像被两把钳子夹住,火辣辣得生疼。她的眼前开始变得模糊起来,似乎可以看到一个男人的身影,他站在远处的迷蒙中静静地鼓励着他,充满了欺许的目光。
埃庇米修斯?一瞬间,刘海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提膝狠狠地击中了麻美的小腹,接着趁对方怒号的空当上左手反抓住右臂,拼命往自己已经弓下腰的身子下面拉;同时屈右臂成肘猛击麻美下颚,右腿插到麻美身后用身体借力去撞她。
女子防身术之持弱凌强!
刘海虹一记漂亮的反击把本已经为制服对方的麻美广智打懵了,她还没有来及做出更多的反应就被对方沉沉地撂倒在地上。接着眼前一黑,就感觉胸口像被一记重锤打中,内脏都翻出般难受。
刘海虹用膝盖顶在了她的胸口。
“不要——”情急之下麻美广智用日、英两种语言反复地号叫着。几分钟前的那种嚣张已经荡然无存。
刘海虹这一连串的动作兔起鹘落,一气呵成而连贯自然,根本没给对方任何可乘之机。这几秒间她也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和地点,甚至回到了在学校体育组与严厉的王教官对练防身术时那种投入的状态。当迷茫的埃庇米修斯消失的时候,麻美广智已经倒地哀号了。
“虹虹,不要,不要打我嘛!”刘海虹仿佛又看到袁菲菲倒在地下,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襟的样子。
“你每次都不认真,下次遇到坏人可怎么得了。”刘海虹责备道。
“我天天和你再一起,遇到坏人就你上,嘻嘻……”每到这时袁菲菲总是嬉皮笑脸的。
“唉,假如我不在呢?”
“那,那我就主动献身,我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她总不会要我命吧?”
“你——”“你怎么不尝试变强一点呢?”
“强,强是男人们的事,我们要做的只是征服他们就可以了。”
“不!”袁菲菲的话真的让刘海虹愤怒了,她下意识地用英语喊出了法国作家维尼的名言:“平凡的人听从命运,只有强者才是自己的主宰!”
“只有强者才是自己的主宰?”麻美广智喃喃地复述着刘海虹的话,她呆呆地望着已经深陷于回忆的刘海虹,浑然忘记了反抗。她想到了父亲,那个曾经无比挚爱自己,而现在却又永远沉睡于北海道冰冷土地上的麻美武刚。
他是空手道刚柔流的黑带高手,却死于自己亲生女儿之手。
“只有强者才是自己命运的主宰!”麻美武刚望着面前懦弱的女儿麻美广智声嘶力竭地叫喊着。他高大的身躯在北海道冬天刺骨的寒风里显得那样威武:“广智,你不配做我麻美武刚的女儿。你要变强,变得永远不能被任何人欺凌!”
“爸爸,我讨厌战争,讨厌空手道。我喜欢伦敦,喜欢莎士比亚!”麻美广智激动叫喊呢。
“放弃你的鬼逻辑吧。”麻美武刚一把抓住女儿衣服:“没有危机和战争,任何事物都会变得萎靡倦怠。你会像一只失去斗志的狗一样被羊吃掉。像你爷爷一样,光荣地死在战场上吧。这才是麻美家族的使命!”
“不,我要去学校,我要去看大本钟!”
“想实现自己的理想就先别要别成强者,自己来主宰自己的命运。否则你永远会匍匐在别人脚下。”麻美武刚望着这个继承了自己强壮身体,却一向软弱的女儿怒不可遏。他永远不能容忍麻美家的人将来会被别人欺负,他要让她明白,没有父亲照料的她自己未来面临的是什么,也只有强大才能让人看得起。
自从广智的母亲在她幼年因病去世后,麻美武刚把所有的期许和希望都放在了女儿身上,可是她却让他一次次的失望。
“妈妈!”麻美广智痛苦地往山上跑去,那里埋葬着她的母亲,一个在她看来唯一爱自己的人。她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喜欢西方文化,有着似水般柔情的母亲会嫁给这么粗暴的父亲。
“你不能去!”麻美武刚追着女儿来到了麻美奈子的坟墓前。他似乎又看看到了面孔苍白的奈子和她临终的嘱托:“武刚君,女儿的性格太软弱了,恐怕不能在未来充满世故的世界上生存下去。她不明白如果没有强大的背景必须要靠自己;我却还没得及告诉她。”
“我明白。”麻美武刚含泪点头:“我们夫妻是老人指定的,而她却不能有这样的机会。我一定要让她变成强者。”
“那……就请你多费心了……”
“广智!”麻美武刚怒不可遏地来到女儿近前,一腿踢倒了妻子的墓碑:“变不成强者你永远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来吧,打倒我!”
望着母亲沉睡的墓碑,麻美广智真的怒了!她将父亲平时教她却从来不想施展的刚柔流用到了他的身上。
那一刻,她的头脑无比清醒。
当父亲的头与墓碑相撞流出汩汩鲜血的时候,他笑了:“你……终于……变强了……”
那一刻,麻美广智的心都碎了。她开始拼命地跑,从北方跑到南方。再到自首和漫长的判刑等待!她要永远都变成强者,于是,她打倒了一个又一个和她同监的人,无非是想证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