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两个自己送出去的箱子,李景隆深吸了一口气。
这俩人,恐怕都不怀好意。
这世上就没有“给老头送女装,给花眼老太太送书”,然后还能落到好的。
怎么想,怎么不可能是对自己在示好。
或许,这两个箱子里,就藏着对方拿来不漏痕迹地当众侮辱自己的东西!
那自己拆开箱子,应该作何反应呢?
如果不说话,肯定很尴尬。
如果义正言辞地训斥对方,好像明明是自己先送了错误的礼物,多少有点理亏。
可如果服个软,大明大皇帝朱棣的威严何在?
算了,不想了。
车到山前,有没有路都得往里硬开了。
“锵!”
李景隆拔出鬼丸刀,这把宝刀在花之御所宴会厅的大烛台下,闪烁着森寒冷冽的光芒。
随着李景隆缓步走近那两个木箱,他身后那些曹国公府的家丁家将们,也变得紧张戒备起来。
李景隆心中暗叹:自己真是越活越胆小,以往自己遇到再凶险的局面,哪怕是白沟河那般千军万马的大溃败,自己都丝毫不慌。
李景隆毕竟是武将世家出身,虽说比不上朱高煦那种绝世猛将,但手上多少还是有两下子的,如今宝刀在手,他有信心任凭谁敢动自己分毫,自己都能必定让对方血溅三尺。
但现在,他现在却只能用鬼丸刀来打开箱子。
至少得看一看,里面是什么吧?
李景隆的心里已经准备好了,给自己送女装,自己都认了。
谁教自己先给人家送的呢?
李景隆走到箱子旁边,漂亮地一刀斩下,应得满堂喝彩。
李景隆用刀尖撬起足利义满送的箱子,轻轻打开了木箱,顿时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是衣服,但不是女装。
一套男人的日本金箔织绣锦鸡山花纹礼服叠放整齐,静静躺在那里,刺绣精美,上面还有很多镶嵌着的珍贵宝石,连锦鸡的眼睛都是用宝石点睛的。
“大舍人之绢!”
有识货的日本贵族再次出声轻叹。
大舍人之绢,也就是姜星火前世的的西阵织,是日本国宝级的传统工艺织物品,在织品界享誉盛名、地位崇高,因其出产于日本京都的西阵地区而得名。
只不过这个西阵的名字,是由于室町幕府中期,在京都爆发了东西军之争,大舍人町的纺织业陷入毁灭状态,战乱平息后他们重返京都,在离原先场所不远的战乱时西阵(西军的大本营)大宫重新开始发展纺织业。
而这一切,尚未发生,所以此时还叫做大舍人之绢。
这一套礼服,都是织匠师傅以手工操作,一针一线的制织,独特的质感和典雅的质地花样,在宴会厅的大烛台下显示出了令人惊艳的工艺水准。
李景隆一怔,大约也晓得礼物确实是费了心的,恐怕得到了他前来的消息,足利义满就已经安排织匠开始制作了,而且不知道自己的具体身材尺寸,可能是成百上千个匠人同时赶工了好几套尺寸出来的。
“大明正使曹国公李景隆,感谢日本鹿苑院主人赠送的礼物。”
念及之前的打算,自己给对方送了女装,对方给自己送了礼服,对方也算是“以直报怨”,自己绝对不能太过倨傲了。
否则的话,极有可能让对方认为他们的示好在自己这里一文不值。
到时候闹出了误会,可就有性命之忧了。
李景隆向着站起身来的足利义满行了半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