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相道:“心即理,此一言,对我而言,像是……突然是有人给了我一把钥匙,可钥匙打开了门之后是什么,我没想明白,却是觉得……像是……像是……”
曾棨意味深长地看了杨相一言:“像是什么?”
周述大怒,道:“杨贤弟,你也入魔了吗?这根本就是胡话,简直就是可笑。”
杨相苦笑:“什么叫胡话,此言足以令人深思,能说出此言之人,必定会天下一等一的高士,真是令人向往,若是能追随此人,穷究这根本之理……”
周孟奇皱眉道:“杨相……”
他已经不客气了,直呼其名:“你莫忘了,你从前读的什么书。”
“四书五经。”
“你学的是程朱理学!”
杨相道:“程朱之前,难道就没有儒学吗?程朱之后,难道儒学只有程朱吗?”
这一番话,直接让周述和周孟奇二人破防。
可他们最看不惯的,就是此等妖言惑众之言,于是,周述站起来,冷笑道:“好好好,我万万没想到,我竟结交了你这样的朋友,这酒,今儿是没法喝了,我有事,告辞。”
周孟奇也站起来道:“子非吾友也,割袍断义吧!”
二人气咻咻,大气凛然的样子。
曾棨一直轻皱眉头,想说点什么。
杨相却已起身:“还是我走吧,免得搅了二位兄台的雅兴。”
说罢,转身即走。
……
张安世觉得世道变了。
有一种不安的情绪,在他身边蔓延。
这种不安,是物理意义的。
他去茶肆喝茶,带着京城三凶。
隔壁桌上,几个读书人本是高兴地喝着茶水。
其中一人突然道:“我若知道此人是谁,我必杀他。”
张安世打了个寒颤。
另一人道:“此人所提倡的,莫不是灭义理而倡人欲?邓兄,我若知道此人,也与你同去,非杀此贼不可。”
张安世连忙和朱勇坐近了一些。
另一边,隔壁座的两个读书人却站了起来,怒道:“尔等不过是鹦鹉学舌之辈,哪里懂什么学问?那位大贤正是因为天下腐儒多,这才有此令人发聩之言!这样的大贤人,我若是遇到,便是死也无憾了。所谓朝闻道,夕死可矣,我便做他门下走狗,也甘之如饴。”
此前要杀人的读书人勃然大怒,站起来便骂:“竖子!”
此后那要做门下走狗之人冷笑:“文贼!”
于是,有人抄起桌上的茶盏便开始砸人。
又有人搬起了椅子还击。
一时之间,椅子、灯架、茶盅、碟子乱飞。
张安世脖子一缩,浑身抖了一下,便立即道:“走走走,快跑。”
丘松毫无惧色,只面无表情地道:“我炸死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