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忌无力的靠在浴桶边缘,任由毒药渗透身体,望着头顶出神。
拿命威胁后,斐忌第一次如此强烈的意识到,他与云卿尘这六岁之间相差着一条跨不去的深渊,超出万里,碰触变得遥不可及。
甚至于在某个瞬间,斐忌感觉他站在世界之外。
每当感觉要失去云卿尘的时候,斐忌就会发疯的想要与他热烈缠绵,
他的渴望对云卿尘而言不过尔尔。
他没有任何欲望,衬得拼命想要抓住他的斐忌像个疯子。
不,斐忌原本就是疯子。
为了复仇,他摒弃傲骨,给仇人卖命,不惜踩着万千骸骨爬上来,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位置。
他如此痛苦费力的活下来,却为了让云卿尘回头,把命算进去了。
假死威胁。
自杀威胁。
威胁,各种威胁……
“哈,真是小孩子的把戏。”
可他好像一直都在搞下孩子的把戏。
当初在山上,那个讨厌的和尚就成日里和他抢人。
若不是撒娇装哭,云卿尘不会每日陪他玩,陪他睡,更不会对他记忆深刻。
明明知道云卿尘最心软,他怎就如此按耐不住。
抓不住他,所以在害怕,每时每刻都在害怕,哪怕在他的身体里,实实在在得到了他仍在害怕。
强烈的不安让斐忌终日惶恐,本是安抚他病发的五石散,最终成了让他疯狂毒药,亦或者是他发疯的借口。
云卿尘的心疼是他唯一能看见的情意,想再多一点,就再多一点,以至于失控到去试探他的心意。
他应该藏好,藏的彻底,不让云卿尘发现。
要是这样,云卿尘就会承认那一场梦里,他自愿穿嫁衣嫁给他。
迷药让他卸下心防,他自是也发现了自己的变化,才会如此想要远离斐忌。
“卿哥哥,我就暂且给你些自由。”斐忌眸色幽幽,唇间扬起一抹危险的弧度,“我会像爱自己一样疯狂的爱你……可要记住了,卿哥哥……”
云卿尘猛然睁开双眼,他捂住剧烈颤栗的心,脑海里全是斐忌那偏执的低喃。
他环顾四周,抬眼看见远处打坐的男人。
浮生此时正看着他,眼底带着晦暗不明的深邃,“你下山不过四个月就变得如此心神不宁,是因为斐忌。”
云卿尘按着犯疼的头,“你在我房中,可是有事。”
“半夜落雨,你梦魇了。”浮生起身,把安神香灭了,“这香是你配的,你一用多年,如今却对你没用了,倒是稀奇。”
云卿尘稍动,耳坠轻响,浮生的视线再次落在这碍眼的东西上,“活扣,为何不摘了。”
他走到床边缘,看向他露出的脚踝,“坊间传闻,督公相中了你,要你当那笼中金丝雀,似乎你也愿意。”
浮生的老不死师父,不止一次赞叹云卿尘,说他小小年纪就能通天地,感神佛,他抬眼观星低头看卦,便能问前尘,算未来,天生就是人间佛子,奈何这人间肉体承载不住他的分量,他越是看重这俗世,他就虚弱的越快。
不过,这个秘密好似只有他和云卿尘两人知道。
依着云卿尘这心性,他不会表露情绪更不会告知他人心意。
“我们未曾相熟到可以询问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