潀他给的房子都很漂亮,珠宝也璀璨娇柔,她不是不喜欢,不是不想要,但怕自己越陷越深,怕自己还不起,也拒绝了好多次,可是到头来还是安然享受了他的权势。她的害怕敬畏和感激混成一团,颠沛流离到最后,还是觉得他的气味最安心。
过去她一直和顾正则相处得不好,但将来——其实根本不会有将来。
但她没心力再想了。漫长的时光坍缩成眼前安静的一霎,顾正则在这里。
她想往他怀里靠近一点,但没有力气。全身的血几乎都在灼热地烧,她从来没这么难受过,也从来没这么娇气过,只觉得这里的床又硬被子又沉,消毒水的气味丝丝缕缕地往鼻子里钻,种种种种,都不满意。
顾正则不知道顾蔻是从哪学来的妖精本事,竟然把自己软绒绒的头顶凑近他的手心,像一只小奶猫一样,讨好似的,轻轻蹭了一下。
她柔软的头发一根根挠过,酥麻酸痒地扎透了四肢百骸。顾正则像触电一样抬手躲开,没有吵她,但她已经睡不着了。
顾蔻微睁开眼睛,迷离的目光游弋在他脸上,他高挺的鼻梁、皱起的眉头,还有抿得紧紧的唇。她小声说:“我想回家。”
嘶哑的嗓音像一张锯子,在他胸口割了一个来回。顾正则说:“不行。”
顾蔻就又合上眼睛。神色很坦然,没有一点点愿望落空的失望。
过了一会,顾正则脱下外衣把她裹住,把人拉起来。顾蔻东倒西歪坐不稳,他把厚重的大衣领子立起来遮住她的脖子,告诉她:“回家。”
他把顾蔻背起来,把输液瓶塞进她怀里,就这么出了门。
刘助理正在打瞌睡,又被顾正则踢醒。顾正则背上背着昏昏沉沉的顾蔻,压低声音说:“车钥匙。”
他手忙脚乱地把车钥匙递给顾正则,“顾总,我来开车吧。哎,就这么走了?陈医生恐怕要骂人……”
顾正则说:“那就别让他知道。”
刘助理才知道自己今晚的工作是守在门口装作里面有人,顿感无言,顾正则却不觉得荒谬,说完就背着人径直走了。
顾蔻难受得坐都坐不住,这么一折腾,又出了一头冷汗。顾正则替她系上安全带,试了一下体温。
顾蔻不知是醒是睡,细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我家在……”
顾正则说:“我知道。”
他没有去过顾蔻的住处,只是知道地址。有时出去开会,路过那个地址,也会稍微心动一下,最终也没有进去打扰,因为顾蔻没有邀请过。
开车路线并不熟悉,他像个莽撞的毛头小子,一连走错好几次车道。
外面开始下雪了。
顾蔻刚开始煎熬得想吐,后来看着窗外飞速流逝的夜景,飘拂而下的雪花,又开始困倦,连到了熟悉的小区都不知道,直到顾正则停下车,拉开车门解开安全带。雪花飘进车里落在她发顶,顾正则把雪花拂去,又把她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