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医者在这时推开了门,侧身让伶儿进来:“你先在这里等着,郎中很快就会到。”
伶儿点点头,摩挲着桌子坐下来,她对这屋子倒还算熟悉,平日里也是常来的。
屋子里静得很,伶儿忽然听到由远及近的乌皂靴走路的声音。她迅速转回身,房门被推开,由于看不清面前的人,她原本也没有过多表情,直到一股熟悉的味道飘散开来,伶儿整个人都愕然了。
雨未停,天际有隐隐的雷声漫过。伶儿定睛看着眼前的人,萧夺已走进屋子,不疾不徐地转手,“啪嚓”一声关上了门。
她心跳得厉害,隔着这样短的距离,她再不敢抬头,只觉他在看自己,眸中那两道视线冰冷又炽热,她怕到颤抖起来,全身动弹不得。怎么会是他?他又是怎么找来了这里?伶儿咬着唇,思量着接下来还如何是好。
萧夺察觉到她的惊慌,本想待她平静下来再靠近,可满屋子里都混进了她身上的辛香,他多少有些意乱神迷。加上晕黄的油灯将气氛烘托得些许暧昧,此刻见她,就像是画一样好看。
这么久了,她仍旧是他的魂牵梦绕。他以为他放得下,也该放下,偏偏整个心都装满了她。她一如那杜鹃花,淡淡芬芳,令他忍不住要去抚弄花瓣,又担心会伤到了她。
等他意识到时,自己已经与她近在咫尺。手指不知何时抚在她脸颊上,令她如触电般地别开脸去躲,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得剧烈。
“怎么怕成这样?”他的眼神像刀子般游移在她身上,仿佛要一寸寸地割开她的所有外衣,“瑟瑟发抖的,莫不是我吓到你了?”
她回答不出,背脊绷紧,突然间,她飞快地就要逃——门在哪边竟都看不清了,她险些撞到墙壁上,而他一把抓住她手臂,轻而易举就拦住了她去路。
“你这是要去哪?”
她很怕,语无伦次的,“是郎中要我过来,我要去找他过来……”
“傻子,这就是个幌子。他自然是要听我的吩咐把你叫过来,不然,我就带着我的千军万马把这些个老房子给踏成平原了。”
他要的,谁敢不给?不就是一个伶儿嘛,给就给了,哪会有人想要得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萧将军。
伶儿在刹那间懂了这道理,她真蠢,若是早点看出来,就不会被骗来这里了!想想就会知道,郎中怎么会在这种时间找她?再想想今天,她明明见到了他!既然这般,那么一切都是他设计好的了。如此一来,她竟也将那莫名的惧怕一扫而光,浮上心头的反而是恼怒与愤恨。
她面红耳赤地推开他,质问他:“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萧夺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眼中的热烈缓缓退去,他冷冷道:“我要什么?你还是喜欢这样明知故问。”
伶儿被他的眼神慑到,她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却还是忍不住哀求道:“求求你放过我,我有什么值得你这样穷追不舍?就算是怜悯我,让我过些安稳的日子,我再别无所求!”
萧夺笑了一声:“你怎么说得这么绝情?我只知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伶儿虽听出他在笑,却也听得出他笑里的刺骨冷峻,这让她心中再度慌乱起来,不觉地放缓了语气,竟称呼他:“萧……将军……”
话音刚落下,萧夺已经抬手将桌子上的书籍与墨汁掀翻。黑色的墨水溅了满地,书籍噼里啪啦地落下,他踩在上面勃然大怒:“伶儿,你不要不识抬举!你知不知道我今日为了找你,几乎把东城城给掘地三尺地翻了个遍!”
她不知道,她也不想去知道。
他却怨她:“你明明清楚我在皇宫里对你所说所做,却偏要用将军二字来故意奚落我!今天你要给我听好了,伶儿,这辈子我在哪,你就得跟着我在哪!”
她一口回绝:“我不!”
“由不得你!”
“萧夺,即便如此,你从我这里也什么都得不到!”
“得不到?”萧夺几个大步迈上前来,死死抓住她肩头,“你以为我只是为了得到你?倘若真是如此,我当日在皇宫,又或者是今天、现在、这一刻就可以把你纳为己有!这世上没什么东西是我萧夺得不到的!”
“可我是个人!”
“就因为是你!伶儿,就因为你是我第一个动过那么点心思的人,我想要娶你回去,我想去珍惜你、疼你,我是要把你带回皇宫里的!”
“是你不顾他人死活,我不是你,我没有要风的风要雨的雨的造化,我也不该和你有交集!”伶儿拼命挣扎起来,他使了一个大力道就将她按到了桌子上面。
天旋地转之中,她一时慌乱,下意识地胡乱踢打,指甲一划,竟在他脸颊上划出了几个血道子。
突如其来的刺痛令萧夺锁紧了双眉,她这样不情不愿,真是惹怒了他。末了他扬起手来就要打她耳光,她一仰头,倒也不怕他会真的打下来。
他咬牙切齿地盯着她,好不容易将怒火平息,缓缓放下手来。
“伶儿。”他心意已决,冷嘲一声道,“你这次死活都是要跟我走的,最好别和我耍什么花样,我奈何不了你,可我奈何得了你那位孟二哥。”
伶儿猛然一怔,愤怒地看向他:“此事与他无关,你若敢害他,我绝不会原谅你!”
他勾起嘴角,冷声威胁着:“这就要看你了。”
她不由得流下泪来,“你为什么要逼我到如此地步?”
他则攥紧了她的手,无视她的泪水,也假装看不见他的痛苦,作为十七八岁的年纪,他只知道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你是萧帝亲自指婚给我的人,可你竟敢逃跑,让我在文武百官面前丢尽了脸面,这是你自找的,可不是我逼了你,你得用这辈子来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