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做丐帮帮主不是更气派吗?”
白景行拍了我的后脑一下,说:“若天下太平,人尽其力便可各得其所,谁会放着好日子不过去做乞丐呢?”
是啊。如今丐帮再度兴起,或许正是这个时代造成的悲剧吧。
我问:“那个王冲是谁?”
白景行说:“他曾是月牙山庄的管事,因盗窃慕容老庄主的遗骨被打断了腿,逐出月牙山庄。好多年都没有消息了,今天又见到他,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啊。”
盗窃遗骨?这世间竟然还有人偷死人的骨头!
我大感好奇,问:“他为什么要偷死人的骨头啊?”
李小谦也是颇为好奇,同问:“对啊!偷死人的遗骨有什么用?!”
白景行叹了一口气,说:“哎。。。。。。熬汤!”
熬汤!
我和李小谦几乎同时惊讶地叫了出来。
这世间竟然有人要用死人的骨头熬汤,莫非他不是人,而是茹毛饮血的妖怪吗?
当然,这个世间没有妖怪。王冲也不会是妖怪。
白景行喝了一口酒,徐徐道来:“慕容老庄主生前在南海游历,偶然间得了一个千年大灵芝,回家之后做了药膳独自服用。没想到,吃了之后,功力大增,武艺猛进。后来,他死了,江湖上就有人传,千年灵芝已化入血肉,只要吃了慕容庄主一块肉,便可功力大增。月牙山庄听到这个传言,连夜把慕容庄主火化了。再后来,江湖上又传,千年灵芝已深入骨髓,只要用慕容庄主的骨头熬汤喝,也可以功力大增。这王冲便是听信了江湖上的传言,铤而走险,去偷了慕容庄主的遗骨。”
真的有这么神奇的功效?
我问:“真的能功力大增吗?”
白景行啐了一口,骂道:“胡说八道,这群王八羔子整日里炮制谣言,唯恐江湖不乱。任他什么千年灵芝还是万年灵芝,只要是人吃到肚子里都要再拉出来,无非都是一摊粪!除非是吃粪,或许还能咂摸出味儿来,吃人肉啃人骨头的说法,简直是荒谬至极。”说到此处,他气得白眉抖动,将鎏金葫芦里的酒一饮而尽。
“小姑娘的客栈还有多远?”白景行晃了晃手中的酒葫芦。
李小谦慌忙回答:“不远了,不远了,就在前面那条街。”
我问白景行:“那个王冲就这样放了吗?”
白景行忽然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似乎是思虑一番,才缓缓说道:“毕竟是月牙山庄的旧人,总要给几分面子。但愿,我没有放错。”
说话间,我们到了娄琴客栈。
娄琴正在客栈门口擦拭那个油光锃亮的木桩子,见我们回来面露喜色,但表情随即凝固,目不转睛地盯着白景行。
白景行微微笑着,说:“小姑娘,许久不见,你仍旧青春貌美,不减当年啊!”
娄琴笑了,那笑中似有回忆的酸楚,似有岁月的无奈,又仿似有故旧重逢的欢喜,她说:“前辈,你却老了许多。”
白景行哈哈大笑,说:“都已是半身入土之人了,如何能不老?”说罢,他将鎏金葫芦递给娄琴,说:“可有好酒?”
娄琴慌忙上前接过酒葫芦,笑道:“自然是有。”她拿着葫芦,转身离开。
当她转过身去的那一瞬间,我看到一滴晶莹的水珠从娄琴的脸颊上滑落,阳光一照格外清晰明亮。
她哭了?
她为什么会哭?
或许在她送我九郞剑的那一刻起,又或许是更早,我总感觉娄琴悠然地外表下隐藏着悲伤。
而这悲伤,一直隐藏着,隐藏着,仿佛是平波河水下的暗流,只让你感觉到存在,从来不会涌上水面化为汹涌波涛。
但这一刻,在娄琴见到白景行的一刻。那悲伤,似乎已无法掩饰,无法压制。
“哎。”白景行望着娄琴的背影,一声长叹,“她竟然离得这么近。咫尺天涯,不得相见,看来,并非是人所不能,而是心所不愿啊!”
我疑惑地看着白景行,问:“什么意思?我没听懂。”
白景行瞥了我一眼,哼了一声,大步走进了娄琴客栈。
我又问李小谦:“他说得什么意思啊?”
李小谦说:“旦丙啊,该问的问,不该问的就不要问!”说罢,他也快步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