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二十多年前,一村中有一位绰约多姿的小娘子,不满家中为其安排的婚事,悄悄与情郎一道跑了。
哪知那情郎只是为了小娘子家中兄长在大户人家挣来的银子,在将小娘子身上的银钱骗光后,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里撇下那已有身孕的小娘子跑了。
小娘子悲痛之下险些将孩子流掉,最终实在无法,只好灰溜溜地回到娘家。
“后来呢,那可怜的小娘子如何了?”
客满楼中,有客人吃着东西,迫不及待地问。
看着堂中一日多过一日的客人,说书先生将手中折扇一合,继续娓娓道来。
那小娘子回家后,事情不知为何在村中闹得纷纷扬扬。为了保住村子里其余小娘子的名声,在众人要求下,那小娘子被强行堕胎,急匆匆地嫁了一个育有一子的鳏夫。
鳏夫家中穷了许多,小娘子自小嘴甜会讨人喜欢,受家人宠爱,哪里吃得这份苦。三天两头闹得不可开交。直到后来生下一子才渐渐消停。
可即便鳏夫穷苦,小娘子的孩子也不是嫡子,为此,她屡屡坑害原配之子,对其非打即骂,将自己被背叛的愤怒和对世道的怨恨统统发泄在一个孩子身上。
那孩子被虐待后,也曾找过父亲,可为了家宅和睦,不让人看笑话,孩子的父亲终究是没有多管。
见此小娘子更是变本加厉,直至那孩子事事都听从她的,她才慢慢罢休。
时间一晃,便到了十几年后,那苦命的孩子长大成人,成婚生子。小娘子已成为老妪,仍旧以折磨继子为乐。
她与自己的儿子儿媳从不下地,全靠继子一家养活,时不时还要找儿子儿媳的不痛快,最终导致长孙体弱、儿媳滑胎,儿媳死后,她仍旧是不愿放过这一家人,唯一的孙女也被害得葬身大海。
而她们靠着兄长仍旧过得逍遥自在。
故事到此结束,底下人听得气愤不已,破口大骂,心软些的妇人已经悄悄抹泪,谁没有尝过婆婆的刁难啊。
或许是这般家长里短的故事吸引着太多人,尽管故事俗套,但一听到“真事改编”这几个字,便有不少人来到客满堂听书。
一分钱享受两份快乐,何乐而不为呢?
眼见客人越来越多,云明浩面上的笑容总算是多了起来。
而满堂客那边,刘员外等人的脸色简直黑如锅底。
“啪——”
一个杯子杂碎在脚边,后厨的大师傅战战兢兢上前,低声对着刘员外道:“东家,咱们都是照着我在客满楼干活儿时的菜谱做的,只是咱们店里没有那说书先生,客人才会渐渐减少。”
“一找你的意思,我还要自打嘴巴,去找一个说书先生来打我自己的脸吗?”刘员外气势汹汹地吼道。
怪不得那一向有些心高气傲的小崽子会那般谦卑,原是在这里等着他呢。
刘员外冷冷一笑,可他们还是年轻,做生意可不是说抹不开面子就不做了,只要能够获得足够的利益,那点面子,不要又何妨?
嘴上说着不想自打嘴巴,可在客人再一次减少后,刘员外还是请了一名说书先生,甚至比客满楼的强些,说的故事不仅精彩绝伦,还多种多样。
尽管一些客人看不上满堂客次次模仿的样子,但还是禁不住有人愿意去捧场。
眼看自己的生意不像以往那般红火,刘员外只好将自己备的后招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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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客满楼和满堂客打着擂台,百姓们这个冬日的确是吃了不少好东西。
积雪渐渐消融,春日即将来临。
这日,任寂再次来到客满楼用膳。
因近年关,他必须得回京述职,整整一月有余未到此店中,也未曾见到那个人。是以才落脚,便迫不及待来此。
这次回去,在几位好友口中,他似乎渐渐明白自己对云柳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心思了。
一如既往般定了一个雅间,那人也一如既往出现在自己眼前。
二人并未多聊其他,所有话题仍旧集中在海底沉船一事上。此次回京面见皇帝后,任寂的确多了许多线索。
不知不觉间,二人聊到正午。
云柳抬头,便见日头普照大地,一片欣欣向荣之态。
而此时的王氏一家顶着仍旧寒冷的春风、沐浴在并不算温暖的日光中来到了县里。
在自家兄长的一番迎接之下,他们气势汹汹,直奔客满楼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