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初晴,洗尽铅华之后,夜色黑的很是透彻。
“。。。午后,弟在公署,听到有人提到城外来了一支并州人马,五千骑左右,好似是并州刺史丁原所率。。。呼。。。在城外对兄长叫骂不休。。。还说明日便要进城,讨伐兄长,诛杀乱臣。。。呼。。。”
董旻说完,便站在一旁大口喘气,显然是听到这个消息后,就意识到了严重性,急着回来报信,跑的十分匆忙。
从董旻口中听到这个消息,董卓不仅不像李儒一般有些慌乱,甚至还有种心中大石落地的感觉,丁原。。。自董卓进京以来,心心念念了许久的人,终于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赶到了。
即便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一个糟糕到不能再糟糕的消息,这意味着他们的对手,从刚经历过一场惨败的西园军,变成了同为久经战阵的边军精锐。
但董卓却是松了一口气,比起整日提心吊胆,还是这般石头落地,让他更为爽利,伸头一刀,缩头一刀,现在不过是不用再抱着侥幸之心而已,又不是胜负已定。
若是真的怕过,这洛阳,他董卓就不会再来了。
目光从不断盘算的李儒,大口喘气的董旻脸上扫过,砰的一声巨响,董卓大手一拍桌案,打破了房中这股沉闷之气,
“哈哈,文儒,你之前还在发愁这立威的人选,这丁原就自已跑到咱的刀下来,”董卓见视线集中到了自已身上,大笑一声,一扫房中的低沉:“有句话叫什么来着。。。杀猴敬什么玩意。。。如今不用去费心思找了,这猴子,自已就跑过来。。。咱就说。。。咱董卓,身上是有天命的。。。”
被惊醒的李儒明白董卓的用意,并没有说话,但缓过气来的董旻却苦笑一声:“那可是足足五千并州精锐啊,兄长这天命。。。还真是有点诡异。。。”
能不诡异嘛。。。咱都点天灯了。。。董卓心中暗骂一声,脸上露出了不悦之色,“区区五千人而已,就把你吓住了?咱在凉州,可是还有十几万铁骑。。。”
“可现在是在洛阳,兄长身边也只有三千人。。。”
“城东大营不也在咱的麾下?”
董旻脸上浮现出惊喜:“兄长收服了城东的各部兵马?”
“……”
“给咱滚出去!”董卓大手一指门口,对着董旻咆哮出声,董旻讪讪一笑,低下头不再说话。
“报!”
“报!”
李儒刚准备说话,书房外传来一声声大喊,随着王方、李蒙等人推门走了进来,一道道紧急军情汇集而来。
“。。。北军五校发生异动,段校尉命属下前来请示,该如何处置,请将军、军师定夺。。。”
“。。。募兵大营发生异动。。。”
“。。。西园禁军兵马调动。。。”
“。。。皇城禁军兵马调动。。。”
“。。。太傅袁府。。。”
“。。。城外突然出现来路不明的兵马,约有五千之数,俱是骑兵。。。”
眨眼之间,洛阳的狂风暴雨再次来袭,虽然外面依旧是晴空万里,小小的书房内已是阴云密布。
自进洛阳以来,顺风顺水的董卓,在这短短时间内,竟有了四面楚歌的感觉。
这种感觉,李儒最为强烈,他知道,袁家动手了,且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这种杀招,直接打在他们的七寸上。
城东大营的各部兵马,本就成分复杂,且新降不久人心惶惶。如今袁家在外调动禁军携大势压来,定然会让这些新降不久的人们投鼠忌器,忌惮不已。
又遣说客在内鼓动人心,挑拨离间。他们本就对这些新降之人不是很信任,而这些人心中也对他们心存疑虑,双方联合本就是形势所迫,并无信任的基础,相反还互相抱有戒心。
袁家针对这一点出手,正是打在了他们的七寸之上,而他们还没有反制的方法。本部兵马不足,本就是弱干强枝,他们更不可能无条件信任这些何进旧部,而这些何进旧部也不可能对他们全无戒心。
城东大营的局势,已成死结!
这就是四世三公,士族领袖!即便是生死大敌,李儒还是不禁在心中暗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