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全凭着一股惊人的毅力,咬牙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指甲深深地嵌入了肉里,只有感受到疼痛才能保证她一直清醒。
坚持,必须要坚持,她得等到元诩成功脱险才能安心。
寒芒扫过,剑气划伤了裴询的侧脸,他的身上开始有了第一道伤口,寡不敌众,伴随着敌人越来越多,裴询的浑身的力气也在不断地被消耗。他的准头越来越差,身上的伤口自然也会越来越多。
很快的,即便是车轮战,拖也会把他和元诩两人给活活拖死。
一直在外围死死的注视着裴询动向的太原自然看的清清楚楚。她的心早就提到了嗓子眼里,此时裴询面上的这道伤口,已然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一日夫妻百日恩,更何况她对裴询是有感情的,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裴询就这样在她面前死去。
太原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心情,激动地尖声喊叫:“够了,停下,快停下!”
可是这群叛军只听建德和其他人的命令,对太原的话充耳不闻。建德此事正看得起劲,听得这声喊只是皱眉看了看她,并未放在心上,其他人更是冷眼旁观。
太原见状不由得狠了狠心,闭眼一头扎进了漩涡中心。
建德一眼便看见了她,眼看着士兵们就要失手刺向太原,终于开口喊道:“停下,快停下,都不许再打了!”
众将听令收了兵器,元诩和裴询这才得以喘息,两人后背相抵,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你疯了吗?!”建德拔开人群,几步走上前来将太原拉至一边,目光紧紧的盯着太原:“为了个小白脸,你难道连命都不要了?”
看见裴询平安无事,太原的一颗心这才收回了胸膛,她长长的喘了口粗气,这才有心情应付建德:“我没疯,是你疯了。”
建德冷冷将脸扭至一旁,不欲理她:“呵,随便你怎么想吧。你们都说我疯了,但我此刻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我很快便能达成自己的目的了。”
“你不能杀胡太后。”太原冷声击碎了建德的愿望。
建德听罢扭头,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你在说什么?莫非是这么多年在胡承华脚下忍辱负重惯了,你忘记了自己背负着的血海深仇了?”
“这些我都知道。胡太后她害死了母后,我也一样恨她,心中的恨意一点也不必你少。”太原又是一声叹气:“可你还是不能杀她。”
“杀了她,你便从此背上了弑母的骂名。我理解你心中的恨意,但是天下的人不理解。日后你要背上这一生骂名,受尽众生冷眼讽刺。你如今还这样年轻,后头的日子,该怎么活下去啊?我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我怎能眼睁睁看你这样。”
更何况,杀了胡太后,还会让裴询对她失望。太原心中对裴询有情,自然受不了裴询那样看她。
“可是。。。。。。”
心中虽有犹豫,建德皱眉还要辩解,太原却打断了她:“今日以后,胡承华大势已去,经历此劫,她怕是也要吓掉半条命。日后朝中有刘腾和王爷掌权,后宫还不是在他们鼓掌之中?胡承华是生是死,全凭自个儿造化。像她这样权欲熏心的女人,一无所有的活着,会比死了更加痛苦。死对她来讲,反而是一种解脱。”
建德沉默了良久,长长的舒了口气,终于妥协道:“你说得对。”
两姐妹结伴离开坤宁宫,众士兵无人指挥,纷纷呆滞在原地。
元诩和裴询却不敢有半分拖延,脚步不停的朝血泊之中的淳儿奔来。
眼看着他们脱离危险,淳儿一颗心总算收了回来,一直提着的那口气收回了肚子,眼前一花就要朝地上倒去,最后却是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皇上。”淳儿倒在元诩怀里虚弱看她,惨白的脸上浮现出一点笑意,“看见你平安无事,真好。”
“别再说了,别再说了!”元诩生怕她下一秒就说出什么遗言,急忙制止了她:“朕现在马上带你去找太医,你给朕撑住!”
元诩抱着淳儿,如同抱着此生唯一挚宝一般小心谨慎,脚步不停的往寝殿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