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遍一遍,多了就根深蒂固。
真假不重要,重复最重要。
天也的确不早了。
两个人喝完了酒,事情也聊得差不多,边斜便起身,看了一眼隔壁那栋始终黑漆漆还没人回来的老房子,去到厨房,把周异带来的那份粥给热上,然后陪他一起走出去。
人喝了酒,风一吹,只觉更冷。
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连忙把自己身上随便穿出来的那件羽绒服裹得更紧了一些,也不知想到什么,忽然就问了一句:“你也认识方让?”
方让?
前面车已经来了。
周异回头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不在一个圈子,听过,但不认识。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有点感兴趣。”边斜当然是有自己的想法,但有些事情他喜欢先做后说,一面说着,一面给那边徐杰打了个手势,让他靠边停下,然后道,“成了,赶紧上车回去吧,太晚别吵着伯父伯母。”
边斜的想法一向在天上。
周异已经习惯了不去猜测。
他道了个别,便直接上了车,由徐杰开车送他回去。
两人才刚走不久,另一辆车就往这边来。
边斜本准备转身回去,听见不远处传来的引擎声,下意识转过头一看,路灯照着的街道上开过来的那辆车,不是程白又是谁的?
脚步一下就顿住了。
人站在路边,他脸上一下就露出了笑容,隔着大老远就用力向那辆车挥手。
程白在赵平章家这一整晚,精神都处于高度紧绷状态,直到自己开车离开一阵子了,才慢慢放松下来。
这一放松,其实有些恍惚。
毕竟很多年没有吃过这样一顿饭了,她无法不去想起过往的一些东西。
乍见路边那裹得跟熊似的人一直向她挥手,她还反应了一下。
然后才认出,这是边斜。
这位大作家十分怕冷,往日也不是没以这种滑稽的形象出现过。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来自己已经到弄堂口了,于是把车停在路边,拿了大衣和包下车。
边斜就站在那边等她。
看她渐渐走近了,就十分自然地问了一句:“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程白怔了一怔。
她抬眸看着他。
只见这位大作家羽绒服的拉链高高拉起来,把领口都竖得挡住了下半张脸,脑袋露出来半截儿,一双眼在外面眨了眨,旁边路灯昏黄的光芒斜照过来,在瞳孔深处染上几分暖色。
心里某个地方忽然就被戳了一下。
以至于旧日那些看似责怪实则掩不住关切的声音,不可抑制地冒了出来,堆在她的耳边,让她猝不及防,甚至显出了一刹的狼狈。
“程律?”
边斜看她看着自己不说话,不由有些疑惑。
程白终于回过神来,却低下目光,随意地笑了一笑,很快把某一种情绪收拢得一丝不剩,只道:“这话该问你吧,大作家这么晚还没睡呀?”
“大律师都没睡,我怎么能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