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太柔软,像有人在他心上轻揉。顾钦睁开眼,目光很陌生,眼角都红了,像喝醉了一样。因为那双手的抚摸,心底一阵战栗。
在他的伤口面前,晏婉根本想不起来桑悦的事情。很奇怪,她就是对他有一种坚定的信任。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她都可以相信他。这种信任来自对他的了解和感情,也来自她对自己的自信。似乎不是发烧。“喝醉酒了吗?你放点热水啊。你的手抬高点,别再浸在水里了,我去给你拿药!”晏婉抬身去开热水龙头,正要去找药箱,顾钦没伤的左手握住了她的手,不让她走开。
即便是泡了冷水,片刻,晏婉就感到滚烫的热从他的掌心里传过来。
“晏婉。”
“嗯?”
“你来了,你去哪儿了?”好想你。
他仰着脸对着她笑了笑,身体里最后一道理智的防线也不想再守了,但还拼命死死克制着,浑身的肌肉都紧绷着。一根弦,随时会崩断。声音已经变了,低沉嗯哑里,浓稠情欲滚动在其中。
“嗯,我刚才去书店买画册了。瞧,我买到了什么?孤本的《春闺录》。虽然我画油画的,但也喜欢国画,特别喜欢工笔仕女。这画册作者不详,但你看这线条、看这渲染,这画功一看就知道是个丹青高手。大概因为是春画,不大上台面,所以才匿名的……”她说起画来滔滔不绝,总是收不住,仿佛为了印证她的判断,还翻给他看。
顾钦实在经不起一点的刺激了。只是一眼,脑海里所有的旖旎此刻都落在了实处,有了具体的形象。一阵强烈的欲望从下腹猛冲上来。
他伸手勾住她的后颈,把她拉近,“晏婉,我不好了……”他的脸色因为冷水的浸泡底色是苍白的,头发塌着,有一种脆弱的美感。
晏婉的手在他脸上摸,“我看出来了。哪儿不舒服?我去请秦叔给你请医生……”
顾钦亲在她唇上。
声音停住了,一切都静止下来,只剩哗哗的水声不断。他的唇凉。唇凉,舌却很烫,搅动、舔舐。侵入得很深。晏婉再无暇思索,跟着他的亲吻也似在水中沉浮。她是爱画的人,恍恍惚惚里尤还记得不要让水弄湿了画册,不得不把胳膊架在他肩上……
女孩的皮肤柔软滑腻,每一次唇的碰触,都让欲望叫嚣地更猛烈一些。他的唇缓缓移下去。天热,她穿着开襟的方领小衫,他的唇便没有一点阻挡地在她颈间亲吻。
他第一次吻在这里,晏婉才知道,原来,这里是她最敏感的地方。像是电灯的开关,“啪”的一下,战栗就走遍了全身,骨头也软了,差点栽进水里。
他的唇吻遍了她的颈子、锁骨,情不自禁地要和她靠得更近些。人一动,荡起一阵水波,漫出的水打湿了晏婉的裙子。男人的气息滚烫,像在她身上烙下一个一个的烙印。他的手从她后脑勺挪开,指间缠着她的头发,顺着发丝垂落胸前。他的唇也落在那里。
晏婉只能听到耳廓里巨大的心跳声,隔着衣服,仍旧能感到他的唇与掌心的热度。无论是轻柔的撕咬,还是想要全部掌握的揉捏,每一次的感受都不同,唯一相同的是热,整个人被点燃了一样。呼吸早乱了,心底有什么密密麻麻的东西蔓延至四肢百骸。她仰着头重重地喘息着,他的头埋得更深。裙子湿透了。
“顾钦……”她唤他的名字,声音颤抖。心底又渴望,又有点怕。她不知道这感觉会这样强烈,身体里像有一股热浪,一阵又一阵地涌动,寻找着一个喷发的契机。她不知道接下来会怎样,她能不能受得住?所以唤他,要听见他的声音,要知道是他,给她一点勇气。
理智和情欲在做最后的撕扯。不可以,他要和她名正言顺堂堂正正的在一起,不能是现在。
顾钦离开她的胸前,捧住她的脸,额头抵着额头,重重地喘息。晏婉也终于得到了片刻清醒。
“晏婉,你先出去一会儿。”
“你到底怎么了啊?”
他苦笑,“吃错了药了。”
晏婉轻咬住下唇,想起刚才桑悦的样子和那件胸衣……她本就读了一肚子的杂书,又有颗想象力极其丰富的脑袋,这样一想,真叫她想到了什么。他这样子,和平常太不一样了。以前也听嫂嫂们说过,挺玄乎的东西。但尤不能相信桑悦会对他——
“该不会是春药吧?”她的眼睛睁得老大。头一回遇到这样的事情,好奇心竟然一下驱赶走了旖念。既然不是生病,她就不担心了。
“不知道。”
“那,你难受吗?”
水还在哗哗地源源不断地流出来,水波让隐在水底的一切看得不分明,却又好像看到了什么。
他没说话,苦笑了一下。
应该很难受。那可怎么办?“顾钦……”
“晏婉,能帮帮我吗?”
帮他?一个女人怎样帮一个吃了春药的男人?
羞意让晏婉的脸慢慢烫起来。自然发生是一回事,真这样问出来,哪个女孩子也吃不消呀。对于男女间更亲密的行为,她有着少女天然的期待和好奇。虽然也觉得有些突然,但她知道,她不后悔。所以很郑重地点点头。
顾钦的手顺着她的手臂摸过去,最后停在她握着的画册上,“这个借给我……你先回学校,我回头去找你。”他的声音几乎是在短而急促的呼吸间挤出来的。
晏婉怔住了。他说帮他,就是把画册给他?不应该是这样的啊。她脑子乱了起来。
顾钦松开她,轻轻推了她一下,“去吧,乖……我不想让你看到我这样子。”他目光里纵然有迷乱,但她更心疼他话里的那份脆弱的哀求。
晏婉心底五味杂陈,还是乖乖地点点头,她扶着浴缸站起身,带上了门。脑子有点懵,她茫然地离开他的卧房。裙子因为湿透了而裹在腿上,让迈出的每一步都那么沉重,只走到了他的门外就再也走不动了。他要用她的画册……
心底的委屈忽然铺天盖地地涌出来。他竟然让她回去?话还没问,事情还没说清楚。不走不走,就不走!走开了谁知道还会跑来什么人。晏婉的倔劲儿上来了,靠着墙坐下,抱住膝盖。
晏婉屁股坐麻了,身上也发冷起来。中间秦叔过来回禀说一直跟着桑悦,见她回了顾家他便回来了。又惊讶地问她怎么在门口坐着。晏婉只说是等顾钦,没事,叫他不用担心。秦叔这才将信将疑地下了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