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笙在旁看着,便知道这就是书中那对贪图富贵、妄图偷梁换柱的夫妻,假世子的亲生爹娘。
他下意识去看孟寒舟,发现他瞳孔微微震颤,不自觉地捏紧了躺椅扶手,指节都攥得发白。
林笙在心里叹气,轻轻碰了碰他的指尖。
孟寒舟似绷紧的兽一般猛地扫了他一眼,在发现碰他的是林笙后,垂下视线深深换了几口呼吸,迫使自己不再去看那两个人,也慢慢地将指背松开。
这时候宗正令转过来看孟寒舟,说道:“小孟公子,事情就是这样,混淆宗亲血脉是重罪,人证物证还有口供皆在此,你可要看看?”
下人将一份誊抄的口供文书递给了孟寒舟。
孟寒舟挣扎着坐起来看,他病得深了,东西拿久了手都会抖。那纸上密密麻麻,林笙看他读东西费劲,就帮忙扶了一把,视线扫过上头的文字。
口供大抵与方才所言相同,但其中有一条宗正令尚未提起,是那妇人招供说:她怕将来儿子不认她这个亲娘,就拿三炷香在婴儿右肩背后烫了一块疤,做了个标记……
孟寒舟看到这里,脸色随即变了一变。
世子后肩有疤一事,曲成侯自然知晓。他一直以为是郡主沉迷烧香礼佛,不小心失手烫的,还曾为此质问过。
郡主对孩子的事从不上心,甚至相当冷漠,生产后月余她都还记不清楚孩子的名字,遑论此等小伤小疤。当年被曲成侯质问时,她满不在乎地竟认了这事。
却没想到,这疤痕是这疯婆子为了将来认亲而烫的。
宗正寺的观瞧侯爷和孟寒舟的神情,虽然心里已有了数,但还是温声问了句:“小公子可还需要我请人一验?”
孟寒舟咳得厉害,还没说话,厅侧的偏门后头隐约传来一阵孩子的说话声。
“……二哥,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大哥是个冒牌货吗?”
“大哥不是我们大哥了吗,那谁是我们大哥?”
周氏脸色有些尴尬,还没起身,曲成侯已拍了桌子,斥道:“放肆!孟文琢,给我滚进来!”
偏门后倏的一静,随后一大两小,灰溜溜地挪了进来。
大的那个少年与孟寒舟年纪差不多,相貌风-流,生了双微弯的含情目,与那周氏倒是有几分相似。两个小男孩还是七八岁不懂事的小团子,生的圆脸圆眼一般无二,想来是一对双胞胎,大概是其他妾室所出。
双胞胎一进来,就扑到曲成侯膝边,连声地叫:“爹爹、爹爹!”
曲成侯将两个小的拢到一边,看向那大些的少年,厉声问:“谁让你带文瑾、文瑜到这来的?”
“爹,”孟文琢自然不能承认,大呼冤枉,讪讪道,“是小瑾小瑜自己闹着要来,我都劝过他们不要乱跑了。”
说是这么说,孟文琢眼底却透着几分幸灾乐祸,他目光扫过狼狈跪在地上的赌鬼夫妇,略过半死不活的孟寒舟,最后落在了林笙身上,他眼睛一亮:“这位……难道是大嫂?还是第一次见。”
林笙咬了咬牙,装作没有听见。
孟文琢的视线牢牢地黏在了那张脸蛋上头。
可惜,可惜了,这样的妙人,竟然送给了孟寒舟这种将死之人冲喜,他这“大哥”有命娶,恐怕没命享受啊。等孟寒舟不是世子了,这漂亮大嫂还不知道要怎么样呢!
说不定……
曲成侯瞧见他这嬉皮笑脸的样子就来气,又猛地拍了下桌子教训了他一顿,又喊下人带他们出去:“没半点规矩!都回去闭门思过!”
孟文琢回了魂儿,只好止住念想,赶紧拎着两个小的往后走,边走还忍不住又回头多看了林笙两眼。
一时间有点懊悔,早知道林家小姐这样好看,大婚那日他就不躲在青楼里吃酒了……大嫂不施粉黛都这般模样,盛妆婚服还不知该是何种姿色,啧。
林笙只感觉后背一片恶寒,只能攥了攥手,告诉自己不要跟这种人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