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渐大,眨眼间大雪漫天,周围一片素白。
慕容儁身体虚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慕容恪赶紧脱下身上的皮裘,为慕容儁盖上,眼中却多了一丝忧虑。
燕国同样处在内忧外患之中,慕容恪是支撑燕国的栋梁,但慕容儁却是地基。
地基动了,栋梁也就无法再支撑下去。
“那就按四弟所言,此战当断梁国……之首!”慕容儁脸上浮起一抹殷红,目光又转向封奕,“细作之事,你可有眉目?”
封奕举起三根指头,“吕护、逄钓,还有一人……段龛。”
段氏虽然灭国,但在辽西和幽州,仍拥有非常多的部众和影响力。
慕容儁为了安抚段氏诸部,纳段氏女为妃,也令宗室联姻,被可足浑害死的慕容垂正妻,正是辽西公段末柸之女。
而段龛是段末柸的堂孙。
段龛野心一向不小,跟姚襄一样,辗转天下,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恢复故国。
两边有灭国之仇。
慕容儁将他调到自己眼皮子下,防的就是他再闹什么幺蛾子。
“让吕护、逄钓率本部为前锋,四弟在后督战,如有不臣之心,可先斩后奏。”慕容儁甩了甩手,对二人并不在意。
“那么段龛……”封奕望着慕容儁。
吕护、逄钓作乱,充其量也就本部的三五千人马。
但段龛若是造反,威胁就太大了。
当年辽东三部鲜卑,段氏最强,却因为夹在羯赵与慕容氏之间,两边合力才将其灭亡。
距今也不过十六七年而已,仍有不少人心向着段龛。
而段龛也不是善类,暗中与这些勾连。
慕容儁嘴角卷起一抹冷笑,“我这表弟一向不让人省心,国中不是出了细作么?相国可寻些证据,将其坐实,让他入土为安吧。”
慕容恪打了个寒颤,“段龛协攻太原,功劳非小,今若除之,只怕人心震荡,不如调入臣弟麾下,用为前驱。”
“四弟文韬武略,天下无出其右,然则过于仁慈了,段龛不除,国中不宁,你也说了,他功劳非小,蛰伏几年,他日必成大患,今除之,亦能震慑国中不臣之人,此事无须多言,就这么定了。”慕容儁语气不容置疑。
慕容恪叹了一声,封奕拱手而去。
大雪下了两个时辰也就停了。
两天之后,蓟城之南,冰冷坚硬的土地上被掘了一条长长土坑。
三千余手无寸铁的人赤着脚,走在冰冷的大地上,一个一个眼神麻木进入土坑。
身后是拔出的长刀,拉开的弓箭,只要有人慢一些,或者回头,长刀就会毫不犹豫的刺来。
很多人早已饿的没有力气,想反抗也反抗不了。
段龛大吼大叫,“我不是细作,不是细作,定是小人嫁祸于我,燕王明鉴!”
不过无论他喊的多大声,身后甲士都面无表情。
只有观刑的吕护和逄钓眼中掠过一道异光。
逄钓就是逄约,被慕容儁改了名,用来纪念他被封奕钓出城。
“将军难道不知燕王欲清除后患?这段时日,将军密会旧部,已是取死之道也。”一同下炕的右长史袁范实在看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