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南宫寂寂和池泱泱同时惊呼一声,脚步已动。
“别过来!”夜流年喝止了二人,伏在地上,迟迟不曾起身。昭然的脚步往前挪动一小步,最终还是在湖天玑阴冷的眼神里停顿,满眼心疼的等夜流年起身。
“哼哼……”少顷,伏在地上的夜流年自胸腔里发出两声沉痛的讥笑,缓缓抬头,盯住花惜叶带泪的眼眸,眼中依稀有泪光闪烁:“你只知我心狠手辣,是个满手沾满鲜血的女子,你却不知我为了复活青衣,付出了怎样的代价!即便我那么努力,我那点渺小的希望,还是让你爹爹毁了……那一瞬,我心里翻涌过从来没有过的绝望,我恨不能让这世上的一切都为青衣陪葬!!”
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被重提,仿佛是剜她心脏的刀,她心痛难忍、痛不欲生,所以大口喘息着,努力让颤抖的声音平静:“这么多年,你怨恨我害了你爹爹和青衣,可这百年来,我心里的怨恨,谁又知道半分?”
所有人在这沉痛而悲切的诉说里沉默,池泱泱和南宫寂寂心疼的看着她,想要上前扶她,却又不敢上前。
“流年……”
昭然看她脸上的绝望和眼睛里的悲伤,不由轻唤她一声。
她不理会,还在轻轻的诉说。
“我原本决意随青衣而去,在奈何桥上再见,携手轮回入世。可苍天不能如我所愿,赐了星儿给我。”尽管她仰起头来努力抑制挣脱眼眶的泪水,可是泪水还是快速的从她的眼角滑落,带着这百年的孤独无望:“这些年来,青衣之外,我最牵挂的,就是我的孩子。而今,你们让他站在我的面前,要和我兵戈相向,何其残忍……”
“流年。”
最后,昭然心疼的走上前去,轻轻的将她拥进了怀里。
“你问我我的心愿可曾达成,我却想问你,我的心愿要怎么达成?待我归去,他已变成了尘土,我要如何达成?!所以,我这点微薄的怨恨,真的过分吗?”
靠在昭然的肩头,她无奈却凄凉的笑着,温热的眼泪一滴滴灼痛昭然的心。那一瞬,他默默的抱起她,转过身来,眼神坚定的直视花惜叶的眼眸:“抱歉,花掌门,我怕是要悔婚了。”
而后,他突然冷笑一声,吩咐穷奇:“兮兮,丢掉那个家伙!”
只见穷奇听到命令,张开血盆大口,甩了甩头,公孙青雨血肉模糊的撞到了石壁上,没有任何生息。
夜流年在昭然的怀里,昏昏沉沉之间,听到昭然的话,蓦然伸出手来,仿佛是想要伸手去抓住公孙青雨:“青雨……”
“昭雪主,你如何能为了一个女人背信弃义?!”
花惜叶和湖天玑看到昭然倒戈相向,都暗自心惊。花惜叶一边快速的去检查公孙青雨的伤口,一边对着昭然怒目而视。想要拦住昭然,可是穷奇呼啸着在上空飞舞怒吼,昭星骑在它的背上一脸警惕:“我娘亲受伤了,让我们出去,不然让兮兮吃了你们!”
“我生性本就凉薄,背信弃义这种事,当然最擅长。”昭然冷笑一声,眼神冰冷的看着湖天玑:“告辞!”
穷奇的力量众人都是见识过的,湖天玑知道拦不住,只好任由穷奇带领着一行人出门离去。
出了地牢,守在外面的雪女们见领主带着夜流年逃出来,都面面相觑,但都领会了领主的意思。阴阳师们一路阻拦,雪女们一路拼杀,一行人由月枫带领,向着鸣麟境域逃去。
待到了鸣麟境域,还未曾到达妖灵谷,在昭然怀里的夜流年睁开眼睛,擦去嘴角的血渍,从昭然的怀里跃下来,大声的喊起来:“新罗姐姐!”
“流年,你……?”昭星偏着脑袋惊奇的看着夜流年,昭然的眼睛却比昭星瞪得更大,他不敢相信刚才还虚弱不堪的夜流年,此时竟然活蹦乱跳的从自己怀里跃下来,稳稳站在了地上。
“我不假装柔弱,你怎肯帮我?”
夜流年静默的笑着,招手示意昭星下来。
昭星乖乖的从穷奇颈间落下来,扑进夜流年的怀里,眼睛眯成弯弯的月亮,开心的笑起来。
“所以,你在骗我?!”
然而,恍然大悟的昭然是愤怒的。他想到夜流年利用了自己对她的感情,不由心寒,厉声质问。
“除了受伤之外,其他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夜流年平静的转过头,眉宇间的悲切更甚,眼眸里痛楚也没有减少分毫,仿佛在地牢里讲述的一切已经深入她的骨髓,也耗尽了她的悲喜。她抱着昭星,眼睛里闪烁出希冀和哀伤:“为了我们所有人能平安出来,我才不得不利用你。昭然,我知道我很卑鄙,可是我真的不想与你和星儿为敌,请你原谅……也请你,不论是做为朋友,还是我孩子的父亲,不要抛弃我。”
那番话说的情深意切,对孩子的疼爱也是一个母亲无法掩饰的,昭然将一切看在眼里,想起她在地牢里说起那一切的时候眼眸里的沉痛,走过去轻轻将两个人拥进怀里:“我此生,永远不会弃你们于不顾。”
☆、故人已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