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乘兴而来,败兴而返。
沈廉也在这几人当中,失望之情自不必多说。
他今日特意准备妥当,就是为了随邬老爷子来拜访新任县令,但凡家中有几分人脉的,谁不知道他们安平这位新任县令,自打上任以来,只见过少数几个德高望重的乡老和几个当地家族中的族老,他虽然身为秀才,却还一直未能亲眼得见冯县令。
本以为凭着邬老爷子的面子,今日应当能见到,没成想又没见到。
一直到回到家中,他心里那口气都没顺下去。
正好又碰上自家娘子哭哭啼啼地带着鼻青脸肿的儿子去找母亲告状。
一时间更是头疼得紧。
“我就说沈三那种无赖,能养出什么好孩子来,看把我们嘉善打成什么样儿了……”
王氏心疼地搂着自家孙子,一边“心肝儿肉”地叫着,一边还不忘跟痛骂沈遇父子,骂了好半晌,见儿子半点儿不为所动,不由气急,“你儿子都被打成这样了,你都不管管吗?要你这个当爹的有什么用!”
沈廉心情本就不好,又挨了这么一通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顿时更烦躁了。
“不过是孩子们之间的打闹,我一个做长辈随意掺和进去,算什么事?”
他这么说,老太太不依不饶了,猛地一拍桌子,高声道:“这能叫打闹?咱们嘉善的脸都青紫了!我不管,你回头就去趟族学,把沈三家那小子赶出去,这种从小就惹是生非的孩子,长大也不是个好的,留他在族学里,不是祸害族里其他孩子吗?”
沈廉被吵得头疼,烦不胜烦,他揉了揉额角,“这事儿不是这么简单的。”
“怎么不简单了?”
王氏撇了撇嘴,“你现在可是咱们族里最有出息的,一句话的事儿,有什么不好办的,姓裴的还能为了个小孩儿跟你闹?”
这通蛮不讲理的话听得沈廉越发烦躁,他呼出一口气,“跟您说不清楚,今日书还没读完,儿子先走了。”
说罢,不等其他几人反应过来,就起身离开。
他刚回到书房,就有客到访。
“沈兄,恭喜啊。”
沈廉亲自迎出去,二人刚碰面,对方便是一拱手,面带笑意地对他道了声喜。
沈廉不由愣了愣,“吴兄此话何意?”
“你还不知道?”
来人闻言,心里多少有些诧异,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只当这消息还没传开,便兴致勃勃地把沈遇是如何献上改良后的农具图纸,然后得到了冯县令的嘉奖与赏银的事说了一遍。
他刚开始说的时候,沈廉还想笑,以为他是从哪里听来的笑话,可随着他越往下说,有板有眼的,仿佛亲眼所见,沈廉的表情逐渐僵硬起来。
心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不上不下的,卡在那里,难受得紧。
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憋屈和荒谬之感。
可偏偏友人还没看出他的不自在,继续兴致勃勃的道:“听说冯县令今日脸邬老爷带去引荐的才俊们都没见,就是因为忙着在县衙后院试用那个改良过的农具呢……”
这句话堪称火上浇油。
沈廉本就憋闷的心情更是差到了极点。
冯县令对他们这些人不管不顾,为的居然是沈遇那个败家子献上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破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