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八的晚上,沅祺从宫里偷偷跑了出来,漏夜去了奉国府上。
清容一见是她来了,心里立时提了起来。
“你怎么从宫里出来了?”
沅祺道:“玉妃娘娘帮奴婢悄悄从宫里出来的,玉妃娘娘说,皇上大约预备在人日宫宴上动手。这几日宫里的巡防不同寻常,非常松懈。皇上瞧瞧召见了齐王和元将军,这几日也不让玉妃娘娘去御书房了……”沅祺将李静若发觉的种种不对与清容都说了。
尽管玉妃发现的只是一些蛛丝马迹,不过清荣也能笃定皇上若是要下手,势必要选在人日宫宴,那日京中的皇亲贵胄、达官要臣都会入宫。皇上既然要算计辽王,那总免不了心虚,想更光明正大的处置辽王。
“我晓得了,你今晚恐怕是没法回去了,在这歇一宿,明天一早回去吧。”清容立时遣人去安排沅祺在府上休息,她又带着梅蕊匆匆忙忙的出门。
这世间已是宵禁,晚上轻易出门若被禁军抓着,立刻就会被扭送顺天府。
清容不敢坐马车,只同梅蕊和两个身手好的护卫出了门。她们拿着方便随时熄灭点燃的火折子分头去辽王府与魏国公府。
等宋昭也到了辽王府,清容立时将宫里不寻常的动静以及多了许多面生的闲人,皇上又是如何暗中¥宣见齐王、元珩等都与宋昭、辽王收获了。
辽王有些不能相信,蹙眉道:“这是从哪儿得的消息?这来源可不可靠?”
清容很是理解辽王的痛心与难以置信,她郑重的点头,道:“咱们还有时间去查清楚,王爷还是早做打算吧。”
宋昭面色凝重,道:“其实这几日朝中下来的政令,对辽王都有不利。原本该交还给辽王的辽州兵权,如今也还没个定论。我们也觉着其中恐怕有什么……”宋昭说着,万般同情的看了一眼辽王,很是为难说不下去。
清容又将太后遗诏的事情都告诉给了两人,“我也不知道皇上会把事情闹到何种程度,这遗诏一旦拿出来,王爷若是带皇后娘娘出京,就等同于跟皇上撕破脸了。就算王爷回辽州不反,辽州与京城的关系,也只能等同于决裂的关系。”
辽王不禁悲痛欲绝的说道:“父皇就这样恨不能让我去死吗?我和母后这么些年来对父皇忠心耿耿……”
“皇上也不是头一次这样了,你若能带着皇后娘娘走,往后在辽州天高海阔,便再也不用受皇上的威胁了。”宋昭极力安慰着辽王。
辽王情绪低落的垂头,一言不发。
清容忍不住提醒宋昭道:“可这圣旨上却没写宋家的着落,眼下三叔已经去了辽东。你回去魏国公府到不如赶紧让宋家抓紧收拾,先把人悄悄的送去辽州。”
宋昭目光沉沉的盯着清容,反问道:“那你呢?你要怎么办?依皇上这样的心胸,若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忤逆让他下不来台,我恐怕他根本不会放过你。”
清容已经考虑的很仔细了,她把奉国夫人和华堂郡主摘干净,她也可以跟着辽王一起离开,去辽州。
“我跟你们去辽州。”清容目光笃定的回视着宋昭。
宋昭又惊又喜,尽管前路一片黑暗,但是清容的话忽然就变成了一盏极亮的明灯,照亮了眼前满是迷雾的路,什么都不可怕了。
他拉住清容的手,充满感激的紧紧握着,道:“你,你真的愿意跟我去辽州。”
清容眼睛也有些说不出的发酸,用力的点头,“往后天南地北,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咱们再也不分开了。”
宋昭也激动的眼含热泪,满腔的话哽在喉间。
两人这样对望,再不必多说一句。
四年的离散,让两个人彼此的心都更澄净,也更懂得从前朝朝暮暮的珍贵。
等辽王回过神来,三人又仔细的研究了一番,接下来要安排去做的事。想来想去,都觉若皇上当真要违逆太后的遗诏,几人恐怕也很难全身而退。
思来想去,只能暗暗安排辽州的兵将,乔装进京接应。
剩下的许多安排,一夜也说不完,更何况他们还需要将皇帝整个的打算摸清楚。清容也不在辽王府多耽,带着梅蕊等人又摸黑去了。
清容与辽王等人如何调查,如何计划且不赘述。
到了人日晚宴这日,清容早早的同奉国夫人入宫,宫里的风吹草动,瞒不住李静若,更瞒不住奉国夫人。
众人先后下了马车,奉国夫人便提醒清容道:“太后的遗诏可放好了?”
清容点头,摸了摸怀里,道:“我贴身收着呢,绝对是万无一失的。”
奉国夫人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