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伸手拿起那张手绢,白色的绢布上绣着寓意早生贵子的红枣桂圆,郡王眼神里的厌恶已经到了极致,他紧紧的攥着那块手绢,关节因为用力过度变得苍白,然后他轻轻扬手,白色的手绢落在了女子的胸前。
“去找情郎也好,找侍卫也罢,将这东西解决掉!”郡王冷冷的道。
女子的脸上一愣,再也没有方才的媚眼,只是愣愣的有些发抖,郡王这样的神色让她莫名的觉得害怕。
“还有,若是敢泄露半句,别怪我的刀剑无情。”郡王说罢便转身走开,一头扎进了书房里。
书房里没有掌灯,他静静的坐在书案前,想起那女子躺了他的床胸口便一阵恶心,脑海中又浮现出了宁语鬼头鬼脑的样子,曾经那么活泼的一个人,硬生生的被折磨成了这个样子。
他的眼眶下有深深的青影,宁语倒下的这几日他都彻夜难眠,虽然人在尹厢院里,但心早已经飞到了宁语的身边,他多想守在她的身边,可是他不能,一边是骨肉亲情,一边是他割舍不掉的爱人,他无从选择。
今晨听到临湘回禀说她醒了,他的心稍稍安顿了下来,疲惫的感觉席卷了全身,但他还是没有面对宁语的勇气,在她的心里,他大概是个十恶不赦的人吧,一阵阵的酸楚涌上心头,曾经孤高亮洁的郡王,现在已然跌进了尘埃里,注定粉身碎骨。
第二日太阳升起的时候,宁语也有了些力气,临湘和墨竹将她扶了起来用早膳,她的胃口还是不好,吃什么都吃不下,药喝不了几口就要吐,她的脸色比先前刚受伤的时候还要苍白,墨竹不得不劝着她多喝一些,她缓缓的摇摇头,有一种死到临头的无力感。
她忽然想起什么,淡淡的问道:“尹厢院那边,可传来什么消息?”
一时间临湘和墨竹都哑口无言,她们自然是不想让宁语知道,毕竟那是她心尖上的男人,就算面上装得再淡然,心中也是不舒坦的。
宁语却不一样,她总有那种将自己心里的窟窿捅得彻彻底底的执着,见两人都不言语,她朝临湘扬扬下巴道:“你说。”
临湘咬咬唇,她多少也知道宁语的性子,她低声道:“昨夜尹厢院里是个叫云曦的婢女,今晨将帕子送到了清泠院,是老夫人亲自验的红。”
这么说郡王还是照办了,就算他的心里有多不情愿,他还是照办了。
宁语再也没有说话,只是整日整日的昏睡,许多时候醒来的时候都是半夜,身边只有临湘活着墨竹在打盹儿,并没有郡王的身影,她们一见她醒来便问她想喝什么想吃什么,她的眼眶便会发红,鼻子酸得要掉了似的。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几日,她身上的伤口已经慢慢的愈合,她却还是犯困,基本都是在昏睡中度过。
这日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间,看了看身边,临湘和墨竹还没有上夜,想来时候还不算很晚,她用左手撑着身子,慢慢的坐了起来,她朝外间看去,帷幔外的软榻上似乎坐了个人,那是她熟悉的身影,手里拿着一本书静静的看着,她的鼻头突然间一酸,险些掉下泪来。
帷幔前的人听到了她的声音,迅速的放下了手中的书,走到帷幔前的时候脚步微微一顿,然后调整好面容,温和的笑着朝她走来。
他还是那样,还是那么的一尘不染,依然是那个从天边堕下凡尘的仙人,她定睛一看,发现他虽然笑着,面上却有倦容。
这些日子他也不舒坦的吧,宁语一眨眼,眼泪猝不及防的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心中那样慢慢的怨恨,在看到他的那一刻都变得无足轻重。
他走过来小心的将她抱在怀中,像是失而复得的珍宝,他只得轻轻的守护着她。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宁语的声音带着哭腔,连带着他也觉得心头酸涩。
他轻轻的抚着宁语的后背,在她的额头印上一个温热的吻:“说什么傻话,我怎么会不要你呢?”
足够了,多少辛酸在这一刻都化为乌有,宁语将头埋在郡王的怀里,眼泪打湿了郡王的衣襟,温热的泪水将郡王的胸口印得一片痛楚。
“越棠。”这是她主动唤他的名字,带着哭腔,像是从鼻尖哼出来似的,她不停的唤着:“越棠……越棠……”
她唤一声,郡王便答应她一声,仿佛这是世间最好听的情话,两个人一来二去,毫无倦意。
宁语慢慢的止住了哭,却还是埋在郡王的胸前不肯抬起头来,郡王也依她,这样抱着她,他才觉得自己是有血有肉的。
“你和那个婢女……你们……”毕竟是未经人事的姑娘,宁语说着自己却先红了脸,她紧紧的咬着唇,到现在她还在奢求,奢求郡王给她一个解释。
头顶传来郡王的一声轻笑:“你这个女孩子,怎么整日想着这些?”郡王顿了顿,然后摸索到她的手,紧紧的握在掌心里:“我说我没有碰她,你信我吗?”
宁语不知道自己到底信不信,至少郡王已经给出了解释,再多的不信任害苦的只是她自己,她坚定的“嗯”了一声道:“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她往他的怀里蹭了蹭:“我都信,什么都信。”
不信还能怎么办,他已经深入了她的骨血,若是没有了他,她恐怕已经不能成活,她愿意放下所有的骄傲,所有的猜忌,一心一意只对他一个人上心。
“这几日,我好想你。”郡王温声道,将她的小手放在手中把玩,她的手已经没有了握剑留下的茧子,这让他又想起一件事。
他不敢开口,怕她会怨他,他们此刻的温暖来之不易,他不想破坏。
“我也很想你啊。”宁语抬起头,飞快的在他的唇上啄了一下,然后双颊像是一抹傍晚的红霞。
郡王很想亲回去,但他忍住了,现在宁语伤着,若是不控制,到最后难受的只会是自己,他将宁语拉了睡下,然后顺势钻进了被窝。
宁语有些着急的想推他,他却抢先开了口:“别赶我走,我这几日累得很,你让我在你身边我才睡得着。”
宁语的心一下软了下来,伸手与他的手指扣在了一起,眼神明晃晃的看着他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