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宫面圣不像是平常见个客人一样,你要装点得隆重,来表达你心中对君王的尊重。宁语以前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就算在京都的时候见个上级她都觉得紧张,更别说这次见的是实打实的皇帝了。
她有些呼吸急促的看着侍女在她的脸上涂脂抹粉,她朝着铜镜中的自己看了看,浓墨重彩下的自己已经完全没有了本来的轮廓,她有些不自在的扭扭脸,连做出的表情都别扭。
伺候她的是个叫青媛的侍女,她看出了宁语的别扭,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线:“殿下不用觉得不习惯,咱们这里的小姐们都是这样打扮的,您今天第一次面见陛下,这样才显得隆重。”
宁语转转脸便听到头上的珠玉作响:“一定要这样吗?我总觉得镜子里的不是我自己。”言罢她自己动手擦了起来,她还是喜欢那个返璞归真的自己。
青媛没办法,只得顺着宁语的意思给宁语细细的扑了粉,然后在脸颊两侧擦上淡淡的胭脂,掩盖了她的病色,炎国流行眉心妆,宁语让青媛在她的眉心描上一朵火红的梨花,衬着她红色的瞳孔,一种妖艳的美便从她的眉心流出。
真正的没人不需要过多的装潢,宁语便是这样的没人,她看了看镜中的自己,比方才顺眼多了,她轻轻的一笑,露出嘴角浅浅的梨涡。
一旁的青媛也看得傻了眼,不住的赞道:“殿下真是奴婢见过最美的姑娘,殿下一定会觅得良人幸福一生。”
宁语有些不懂炎国夸人的套路,难道长得好看的都会觅得良人吗?如果真的是那样,自己百年不会受那么多的苦了。
如果不是她红色的瞳孔,宁语是那种在人群中也绝对不扎眼的那种美人儿,但经过雕琢之后便不一样了,她的一颦一笑都十分的惊艳,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一样。
宫里来了嬷嬷,仔细的教她进宫应该注意的礼仪,她认真的听着,不多时便到了出发的时辰。
炎彧来接她,见到她的那一刻眼中竟是惊艳,她平时像个二傻子,一打扮起来就美得让人窒息。
她依旧是绛红色的交领袍子,腰间是像极了腰带的银幻,和她绛红色的袍子完全融为了一体,广袖下是刚柔的手掌,如果不是她正在用簪子拨茶叶的话,那画面应当时十分美艳的。
但是炎宁就是炎宁,她总是会干出些匪夷所思的事情,炎彧已经习惯了,看到炎彧宁语便跳了起来,将手中的簪子胡乱往头上一插,几步蹦到了他的面前:“小叔,是要出发了吗?”
炎彧轻轻的点点头,伸手将她头上歪歪斜斜的簪子扶正道:“宫中的规矩多,你头次进宫,陛下不会多有怪罪的,你不必觉得紧张。”
“小叔怎么知道我紧张,是心灵感应吗?”宁语歪着头问道。她的眼睛有着无尽的吸引力,看一眼便想要被吸进去了一般。
炎彧握起拳头挡住了嘴角的笑意,假意的咳了一声,然后转身便走。宁语很不满意炎彧这种不答话还故作高深的样子,她嘟了嘟嘴,小跑着跟上了炎彧的步子。
亲王的仪仗本来就不小,最前头侍卫长开道,六人抬的轿子,因为有了宁语特意加了两人,所以他们的此次出行便是有史以来除了皇帝出行之外最大的阵仗。
宁语觉得自己选择做轿子而不坐步撵是正缺的选择,看热闹的百姓太多,她听到了很多议论之声,有些知道里面坐着的事彧亲王和还未受封的郡主,有些则认为轿子里的是彧亲王的红颜知己,她有些郁闷的捧着脑袋,一点儿都不像一个郡主该有的样子。
“炎国的百姓都这么热情的吗?”宁语瞟了一眼外面熙熙攘攘看热闹的百姓,难不成是她出行的时间正好赶上了百姓的赋闲?
炎彧轻声笑了笑:“说到底还是陛下的意思,他用这么大的阵仗接你入宫,无非是想百姓看到他对你的仁爱,说白了不过是撑面子,他想给百姓留下个好印象。”
这样做确实是个拉拢人心的好方法,她是炎焰的女儿,炎焰残暴很多人都知道,现在他善待炎焰的女儿,明显的以德报怨,这样的形象,确实才是君王该有的。
宁语还是捧着脑袋嘟囔道:“为什么到了这里我总觉得没有那么自在了,一言一行都要小心,而且你看啊,咱们的仪仗也是半点马虎不得,少个人多个人都不行。”
炎彧听得发笑:“不过是少了半个或者多了半个怕吓到你。”
宁语一听炎彧不正经了,心情也没有那么紧张了,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炎彧瞎扯着,便到了宫门口。
门口的侍卫伸手拦下了他们的轿子,到了轿门前客气的说道:“头次进宫需要以步丈量皇城,还请殿下和王爷下轿,委屈二位了。”
宁语没听说过麟国有这样的规矩,但既然这里有,那便遵守吧,反正她不是裹了小脚的娇滴滴的女娃娃,走几步也没什么。
炎彧先下了轿,然后伸出手来扶宁语。染着红色蔻丹的手指轻轻的搭在炎彧的手掌里,基本没有借力,宁语便稳稳的立在了轿前。
周围传来了抽气声,宁语放眼望去,宫门前的十几个侍卫,一时间都看着她傻了眼。
嗯,这样惊艳他人的感觉,她还是挺喜欢的。
皇宫正门一般只迎帝王和他国使臣,宁语走的是偏门,就在正门的旁边而已。
炎国的皇城很是华丽,宁语却目不斜视,她静静的看着不远处的路,这一段距离,却让她走出了莫名的敬意。
皇城也许就是这样,让人莫名的想要膜拜,宁语觉得或许是自己身上流着这个皇城主人一样的血液,她觉得这个冰冷的城市是温暖的,是舒适的。
两人徐徐走来,身后跟着八个宫婢,宁语的脚步平稳,一脸肃然。炎彧偷偷侧过脸看了看,嗯,这个小丫头有皇家人的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