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的郡王端正的坐在桌案前,桌案下跪着的人是墨竹和临湘,她们被郡王传来书房已经快两刻钟的时间,郡王却只是坐着发呆,并没有说什么。
墨竹和临湘对望了一眼,她们都不敢揣测郡王的心思,但是也知道郡王肯定是要问关于云曦出事那日的事情,临湘微微的低下头,轻声道:“郡王,您有什么便问吧,咱们在姑娘身边伺候的时间岁不长,但也不是会对姑娘不利的人。”
自从郡王和宁语的事情被传开之后,府里都唤宁语为“姑娘”,这是一个敬称,郡王听着甚是舒心,因为这样他便会觉得自己和宁语不再是两个阶级的人,而是实实在在应该在一起的人。
心中百转千回,郡王的脸上却还是一样的冷漠,他缓声道:“云曦说,那把剑是宁语身边的人送到她跟前的?”
墨竹低头应了一声是:“那日云曦趁我们不注意的时候进了姑娘的房间,不知道和姑娘说了些什么,单从奴婢进去的看到的光景来说,实在不是什么好话,姑娘让奴婢将古剑取来,说那把剑是郡王送给姑娘的,让云曦帮忙将那把剑还给郡王,然后奴婢见云曦没有动作,想来她是有什么话对姑娘说,可才过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郡王您进去便看到了那番场景……”说到这里墨竹不由得先心惊了,是啊,那时候谁都没有在她们的跟前,宁语和云曦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们谁都没办法作证。
郡王深深的闭上了眼,然后慢慢的睁开道:“你走的时候,宁语说什么了吗?”
墨竹只得摇摇头:“姑娘看样子是乏了,奴婢也没多问。”
“这么说来,云曦的话可能是真的了。”郡王只觉得十分的疲惫,最近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像是要将他压得喘不过气来,他的心中是相信宁语的,但是证据摆在面前,他要怎么才能还宁语一个清白。
临湘一听便急了,她小声道:“爷难道不相信姑娘吗?奴婢和姑娘相处的时间并没有爷认识她的时间长,但是奴婢心里清楚,姑娘不是那种因嫉妒便生了杀心的人,姑娘是个好人,爷您应该相信她!”
“是啊郡王!”一旁的墨竹也为宁语感到冤枉:“姑娘是京都衙门里的人,她就算再生气,也不会起杀心,若是说那云曦受伤是姑娘所为,奴婢是千万个不相信,姑娘的身手郡王是知道的,若是姑娘提起了那把剑,那么云曦很可能已经身首异处了!”
“若是她再也提不起剑呢?”郡王轻声道,像是来自灵魂深处的叹息,墨竹并不知道宁语不能拿剑的事情,可这件事,又偏偏牵扯到了宁语的身手上。
墨竹一惊:“什么?”
身边的临湘不忍的看了墨竹一眼,想来是郡王知道墨竹和宁语的关系好,所以连墨竹也没有透露,她低声道:“郡王说得没错,姑娘的右边肩胛骨经脉已经断了,姑娘……再也拿不起剑了。”
墨竹一听便觉得心往下沉了沉,宁语这么要强的人,若是她知道自己的右手废了,那么她或许会生不如死吧,只是最令宁语痛恨的,应该是郡王瞒了她这么久。
墨竹小心的看向郡王,郡王的脸上尽是疲惫,郡王这段时间也是极其的痛苦的吧,可是作为宁语信得过的人,墨竹还是忍不住想要替宁语抱怨几句。
“郡王。”墨竹有些失神的看着郡王,她知道这是大不敬,却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您知道宁语的性子,您打算这样瞒着宁语一辈子吗?”
郡王别过脸,心中一阵苦涩:“是我害了她,这是我的罪孽。”
“这并不是郡王的罪孽。”墨竹大着胆子直视着郡王道:“这已经成为事实,谁也无法改变,但是郡王这样一直瞒着宁语,您知道宁语会怎么想吗?她已经没有了父母,现在又没有了右手,失去了拿起剑的机会,她本来是个无忧无虑的人,现在为了郡王您,已经失去了这么多,变得每天都提心吊胆,生怕什么时候郡王便丢下了她,郡王,现在正是她最需要您的时候,你怎么还忍心怀疑她?”
墨竹的一句句话像是一颗颗锋利无比的针,一针一针的扎在了他的心上,他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宁语为了自己做了这么多事情,他竟然还怀疑她。
云曦本来就是个无足轻重的人,她一直以来自以为自己在郡王的身边有了一席之地,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殊不知正是她的这种优越感,让郡王越来越不待见她。
临湘看着郡王越来越冷的脸,知道郡王的心中肯定不好受,她不得不轻声责怪墨竹道:“事实郡王心中自有定断,墨竹,你越矩了。”
“你也知道了吧?”墨竹转眼看着临湘,此刻她真的恨不得告诉宁语一切,然后让那个宁语离开郡王府这个是非之地。“你早就知道宁语的右手废了,你却隐藏得这么深!宁语对你一片真心,对你永远都是以礼相待,没想到你竟然和郡王合起伙来欺骗她,真是枉费了宁语对你的那些好!”
“墨竹!”临湘听到墨竹这样指责自己,心中亦是无限的委屈:“我虽然没有在姑娘身边的时间长,但是姑娘对我的好我都记在了心里,我对待姑娘亦是尽心尽力,不比你差到哪里去!”
“好了。”郡王疲倦的出声,地上跪着的两个人瞬间止住了争吵:“我知道你们都是对她好,我很庆幸有你们帮我照顾她,她现在应该很不愿意看到我,你们帮我好好的照顾她,她离不开你们。”
一个高高在上的郡王,一个总是府所有人都冷眼相加的郡王,如今对她们放下了姿态,为的只是她们可以好好的照顾宁语,这样的情意,墨竹和临湘都不由得动容。
郡王知道自己并不是那个对宁语最好的人,但他还是忍不住想要去保护宁语,保护宁语不受任何的伤害,他轻轻的挥手,打发了墨竹和临湘。
书房里的灯光微暗,他的半边身子隐匿在黑暗中,只觉得遍体生寒,胸口像是被戳穿了似的,血流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