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姜氏在祠堂坐着,周嬷嬷替她捏肩锤腿。
仆人匆匆从外头带来消息。
“二小姐大清早求见咱们家尚书大人。”
“你说什么?!”姜氏着实吓了一跳,身躯颤栗,像筛糠一般抖起来,手里翠绿的珠子挣开,滚落一地。
仆人继续道,“只不过大人急着上朝,并没有理会二小姐,给吃了个闭门羹。”
姜氏心有余悸的瞪他一眼,“不早说!然后呢?”
仆人被那一眼瞪得莫名其妙,硬着头皮继续说,“现下,二小姐就在书房门口守着,就等大人下朝,说有要紧的事情说。”
姜氏立马又慌乱起来。
出去打听消息的仆人也回来了,带来了一个更坏的消息。
“谢霄时确实留了案底在府衙,画像特征也明明白白封在案集里。”姜氏此刻,哪一头都顾不上。
她想着使一笔银子,销毁案集。可京城毕竟是天子脚下,纵然能托人办了此事,也需要时间慢慢斡旋,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掉。
偏偏李晚枫又追得紧,一个劲儿要见李怀止,姜氏怕事情败露,紧赶慢赶在李晚枫开口前跟李怀止陈了情,表示殴打女儿是自己不对,愿意暂时卸下正室夫人的名头,反思己过。
李怀止很是意外,姜氏明明很在意正室嫡妻的尊荣,怎么突然就改了性子。
不过这样也好。
姜氏在老太太院里动手打了李晚枫,不光老太太动了怒,连李英洛也不依不饶,事情又传到了外头,就连朝中同僚也低看他几眼。
姜氏难得的识大体,倒解决了他很多麻烦。
他一向怜姜氏家门被抄,无依无靠,处处娇惯着姜氏,将所有爱都给了姜氏。
也正因如此,姜氏说李英洛与他不和,都是李晚枫挑唆,他一直深信不疑。
现在姜氏闯了祸,他知道姜氏不对,依旧袒护着她,许诺日后一定将正室的位置还给她。
一扭头,他看见旁边等候许久的李晚枫。
他没好气,“你有什么事要说?”
姜氏一下子紧张起来,紧咬唇齿盯着李晚枫那张人畜无害的脸。
那张脸看似柔弱,却含了杀人于无形的刀,令她胆寒。
“爹爹——”
李晚枫上前一步,期期艾艾,欲言又止,姜氏的心也随之悬在了嗓子眼上。
“大抵是因为我打重了,想找爹爹诉苦吧。”姜氏打着圆场,顺势拉过李晚枫,咬咬牙低声问,“你适可而止,我都按照你的意思做了,你还想怎样?”
李晚枫推开她的束缚,摇摇头,“我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同爹爹商量。”
姜氏傻了眼,这死丫头怎么还出尔反尔呢?
要是李晚枫说出来,她的天可就塌了,什么夫君的偏宠,主母的荣耀都将不复存在。
紧张之下,她急中生智,拉住李晚枫,“你……你有要紧事可以先跟我说!我……我我能帮你,一定帮你!”
李晚枫格外的倔强,“不行,就得跟爹爹说,母亲做不了主。”
姜氏正欲出言阻拦,却听李怀止不耐烦的轻咳一声,“什么事,你说吧。”
她讷讷的松开了手,脑子里一片浆糊,眼睛木然望着李晚枫嫣红的嘴唇,等待着响在她头顶上的霹雳。
甚至于事发后如何合情合理的辩解,她都一下子想不起来。
她可以抵死不承认,可是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以前露出的蛛丝马迹就会被串联,很容易揣测出事情的真相。
这一次,她输得彻彻底底。
下一秒,却听李晚枫脆生生道,“爹爹,马上秋闱了,我想参加科举。”
什么?
姜氏随之长舒了一口气,原来是说这个。
喉头哽咽,让她说不出话来,她心里嗔怪:死丫头,吓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