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倮走在县城,握着根柘糖,时不时便来上口。这可比饴糖还要香,关键是产量稳定。糖在草原可是顶级奢侈品,很多小君长都吃不起。糖比黄金贵,这可不是说着玩的。
至于原因?
这年头要制糖,就只有两种法子。最简单粗暴的就是搞蜂蜜,但很危险。因为没有人工养殖,全靠大自然的恩赐。就算是不怕死的老农,都不敢保证能搞到多少。
还有种就是饴糖,其实就是以粮食为原料熬制。可秦国因为粮食短缺,甚至是禁止黔首私自酿酒,想要饮酒都只能趁着祭祀和节日。
所以,饴糖自然就更短缺。
秦国尚且如此,何况胡人?
柘糖则不同,是黑夫耗费三年时间精心培育而成,出糖量比先前要高的多。和后世肯定没法比,但也足以熬制成红糖。除去挖坟,黑夫赚的第一桶金就是柘糖。
“县君一定要卖给乌某。”
“每斤柘糖,五百钱如何?”
“咳咳咳……”
“六百,六百钱如何?!”
乌倮细细品味着柘糖的香味,也是流连忘返。难怪皇帝将黑夫比作乌鸟,将其视作秦国祥瑞。这等不世出的奇才,对秦国而言就是场及时雨。本来他还在发愁,毕竟胡人对金玉绢帛的需求在降低,价钱每年都往下压。
黑夫的出现,彻底扭转这一颓势。他要把草原都变成穷鬼,通过贸易的方式掠夺胡人的牛羊戎马。不论是茶叶还是柘糖,都是胡人最迫切需要的生活必需品。以后便攻守易型了,胡人得求着他们贸易!
“倮君可知柘糖有多难得?”
“多难?”
“二百斤甘柘,方能出一斤糖。一亩地约莫能出四千斤甘柘,得种八个月左右。也就是说辛苦一年,一亩地只能出二十斤柘糖。这其实都算是好的,若是遇到虫害病害便会锐减。而且制糖需要伐薪煮汤,这都离不开人。再从云梦运至泾阳,沿路耗费的人力财力可曾算过?”
黑夫记得后世十五斤左右的糖柘,大概就能出一斤红糖,亩产也远远高于现在。可秦朝没这么先进,甘柘含糖量极低,就只能靠数量堆。再从云梦运至泾阳,得有两千多里路。正常运送,一来一回怕是能耗费半年的时间。
这钱怎么算?
“那县君说个数。”
“千钱一斤。”
“没问题!”
靠,还是说少了!
这乌倮是真有钱……就按每年百石的产量来算,一石120斤,一斤千钱,每年就是1200万钱!
大兄,惊……咱们发财了!
秦始皇眉头紧蹙,饶是他都吃了惊。柘糖的价值,他是心知肚明。当初他去云梦时,彦曾说每年可得利十万钱。这点钱,他自然没放在心上。可现在仔细想来,怕是没那么简单。很可能是黑夫故意压低产量,没有火力全开,免得谋利太多出风头。
就按黑夫说的数据算,想要保持每年百石的柘糖,只需耕种六百亩甘柘就好。要知道最低级的公士,那都拥有百亩良田。换句话说,只需六个公士就能满足需求。
天杀的黑夫,竟然又藏私!
好好好,现在全抖出来了吧?
本来他对柘糖是不以为意,每年十万钱的利润他并不放在心上。可经过他粗略估算后,黑夫赚的何止千万?!
沿途运输是费钱,可能要多少?
直接找刑徒押送,管饭就成。
如此就必须得干涉了!
“咳咳。”黑夫轻轻咳嗽,正色道:“倮君先别急,此事关系重大,待本令上呈内史再说。如此大的利润,倮君总不能独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