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庭迁陵县,学室。
令史打开麻纸,郎朗开口道:“廿七年十二月丙子庚寅,洞庭守礼谓县啬夫、属尉、学室官:今洞庭诸县缺吏,故兴弟子为吏守。最者赏,殿者除籍!”
霎时间屋内一片哀嚎,以后再想混日子可就不容易咯。本以为能安稳度过三年,免去徭役。没曾想郡守发布公文,挑选弟子为吏守。所有弟子都逃不过,每人每年皆需为吏守两个月。表现优异的直接破格提拔为吏,若排名最后则除去弟子籍!
安望着麻纸,压下澎湃的心情。他并不觉得有何问题,相反还觉得是桩好事。只要表现优异,便可免去考试破格提拔为吏,留任于当地。
现在洞庭正是用人之际,被迫无奈选择此法也属正常。他们身为吏子,有幸入学室为弟子,以法为教以吏为师。平日免去所有徭役,还管他们每日两餐。现在,也该轮到他们报效秦廷了。
令史神色冷然,阴鸷的眼神打量着他们。礼为一郡之守,很多事都能自行决断。像这种小事,可以直接推行。他也觉得此法甚好,能够快速筛选出批能吏干吏。
每年不过担任两个月,相较于徭役根本不算什么。弟子的目的就是要出仕为吏,可在学室内学的都是死知识。现在让他们下乡为吏守,就能更早接触实政。
“此事已定,郡君上书内史,欲将此事增于《置吏律》。诸生今后定要明习律令,勿要怠惰。在学室中,尔等可以骗骗老夫。可若为吏守,昏吏明吏一眼便知。郡君对此事颇为看重,特令老夫草拟了份名单。此次吾迁陵县有十名弟子被选中,两个月后再轮下一批。”
“唯唯……”
“罴,汝担任启陵乡守。”
“唯!”
“冣(zui),汝为平邑田曹守。”
“唯!”
“……”
“安,汝为贰春乡守。”
“唯!”
没被点到名字的皆是松了口气,也再没人敢混日子。再有两个月,便可能轮到他们。到那时若是表现为殿,便会被直接除去弟子籍。
秦国素来是内卷成风,对秦吏有着诸多考核。干的好的有赏,干的不好就赀甲赀徭乃至撤职。这种风气不光秦吏,而是整体。农夫种田种的好,就可以免去徭役获得爵位等赏赐。工匠筑城若是干的好,也能得到奖赏。可要是豆腐渣工程,那可就倒霉了。
比如说征发更卒筑城,结果一年时间没到城墙就出了问题,那么主持筑城的司空和更卒全都有罪,要抓回来重新修缮,并且不计入徭役时间。
“安。”
“弟子在。”
令史板着脸,叮嘱道:“贰春乡昔日也曾有越人反叛,要想治理当地颇为不易。如今啬夫空缺,由你暂时接任。若有任何问题,皆可上报。贰春乡临近湘水,最适合修造纸坊。郡守知晓你有急才,便将此事交由你负责。”
“你只需要按规定建好便可。”
令史并未过多解释。
安负责的是修造工坊。
后续造纸,黑夫自会派人接手。
“弟子明白。”
“好好做。”令史长舒口气,感慨道:“汝父死于战场,由你继承其上造爵位。这两年学习颇为勤勉,所以才会委以重任,将最难治理的贰春乡交给你。只要你做的好,或许便能破格提拔为啬夫!”
“安,必不辜负先生期待!”
……
……
入夜。
扶苏抿了口热茶。
他正在为黑夫核算家产。
黑夫简直富的流油!
饶是他这公子都眼红!
黑夫则没理会他,忙着收拾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除开各种美玉古董外,还有些则是他闲来无事捯饬出来的模型。
“黑子,这是何物?”
“战斗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