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句话说,杨明如果要作诗,不仅要冒着得罪王麟的风险,还必须拿出让人挑不出错处的千古名篇,才能免于被羞辱。
这,好像有点划不来啊。
杨明摩挲着下巴思索道。
王麟固然老眼昏花,可从众人的窃窃私语中,也看出杨明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如今是骑虎难下,便故作大方道:“你若心生怯意,只管退下,不知者无罪,老夫饶你一回。”
杨明扫了一眼金湘兰,又看了一眼唐卓君。
唐卓君一脸颓唐,脸上被墨迹划了好几道,显得十分狼狈,看来她确确实实是想不出来了。
如果没人出面,梳拢权归王麟,金湘兰这一枝花要嫁给糟老头子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杨明暗自摇头,挑眉道:“公平竞争?何罪之有?”
“取笔墨来。”
自有侍女替他研磨好了浓墨端上来,杨明大笔一挥,洋洋洒洒写下了一篇。
侍女恭恭敬敬地取下宣纸,递给金湘兰。
金湘兰接过一看,脸上闪过一丝惊诧,继而为难道:“杨大官人,您这首诗,似乎与插花无关,这便是离题了。”
“我说的便是插花,怎么就无关了?湘兰姑娘不妨念出来听听。”
杨明头也不抬,回了一句,手下还在写另一首诗,只不过这一次,他写得字迹很小,并不像是展示给大家看的。
金湘兰仔细一想,终于明白了,顿时两颊绯红,跺了跺脚,似乎极难为情道:“官人,您这是在为难奴家。”
见她这般奇怪的反应,众人不禁对杨明所写的内容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齐声嚷嚷道:“湘兰姑娘快念吧。”
“可急死我们了。”
就连王麟也竖起耳朵等着,又是着急又是好奇。
金湘兰到底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她深吸了一口气,平复起息后,便一字一句念了出来:“二十新娘八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
众人先是一愣,同金湘兰一样,认为杨明离题了,可再一想,忽然都懂了,尽皆露出了暧昧的笑容。
整座画舫哄堂大笑,只有王麟笑不出来。
他好色、吝啬、小心眼,但他不觉得啊。
名声是文人的遮羞布。
如此绘声绘色的讽刺诗句,若然传了出去,等同于他的遮羞布被人扯下了,让他怎能不怒,怎能不气。
“哪来的混账小子,敢诬蔑老夫?你可知羞辱朝廷命官,是何罪名?”
王麟当即发难。
杨明正巧写完了第二首诗,丢给柴世冬努嘴,示意他交给唐卓君,昂首挺胸,气定神闲道:“这诗里又没有指名道姓,何来羞辱一说?王学士可不要对号入座啊。”
他还想再打两句嘴炮,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目光扫过全场,霎时间僵住了。
宋宏不见了!
他一定是有什么阴谋,要去找赛天仙。
杨明当机立断,捂着肚子道:“哎呀,我要先去出恭了,告辞。”
丢下这句话,他便撩着袍子跑了。
王麟满腔怒火堵在了嗓子眼。
金湘兰急忙打圆场道:“还有半刻钟时辰,可还有人要赋诗?”
“有!”
唐卓君手握锦囊妙计,容光焕发,雄心壮志地站了起来。
杨明猫着腰,像做贼似的,跑过一间间闺房,听了无数淫词浪语,才终于找到了宋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