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宏到底不是一般人,经过短暂的失落,又迅速振作了起来。
不管杨明是不是神仙,他只知道一件事,他与杨明势不两立,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朝中有个重权在握的秦献忠在,他这个太子已经是举步维艰,若是再多个处处跟他作对的杨明,就更难有所作为了。
宋宏满脸悲愤,唾沫横飞道:“儿臣,为天下读书人,为翰林院诸位学士鸣不平!”
“纵观天下读书人,哪个不是头悬梁、锥刺股,寒窗苦读数十载,方能考取功名?”
“翰林院的诸位学士,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哪位不是博古通今、出类拔萃、才学与德行并重的大家?”
“儿臣便当杨明当真是天人转世。可他一不曾状元及第,二不曾有诗书传世,凭何入翰林院,与翰林学士同朝为官?”
宋赵广刚刚见了杨明展现的神通,正在兴头上,听不得反话。
他脸色一沉道:“那《杜康诗》和《虞美人》都是杨先生所做,天下争相传诵,《红楼梦》更是风靡一时,令永宁纸贵,才情可见一斑。入翰林院,有何不可?”
“父皇,那两首诗词,坊间多有传闻,说他是抄袭的,用词用典颇有些牛头不对马嘴。退一千步一万步,纵然那诗词真是杨明写的,只是两首诗词,不见得能说明什么。”
“至于《红楼梦》也只是闺房之作,难登大雅之堂!”
宋宏先是慷慨激昂,继而伏地悲呼道:“父皇!宏虽不是父皇的亲生子,却自幼受父皇垂怜,早已将父皇视为亲父。既然儿臣侥幸承太子之位,便有直谏之责!”
“为子,儿子不愿见到父亲受小人蒙蔽,为臣,臣子更不愿看见君上为一人破祖宗家法,受千夫所指!”
“若父皇执意要封杨明为翰林学士,儿臣,自请废黜东宫之位!”
好家伙,杨明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宋宏的演技啊。
居然玩这一套以退为进?
他巴不得皇帝一时冲动,真把宋宏废了。
可他心里很清楚,这是不可能的。
于情,宋宏是宋赵广的亲侄子,二十多年的感情摆在这里。
于理,宋宏目前是大兴皇室唯一合格的继承人,宋均这个九代远亲,暂时还排不上号。
他就算再看重杨明,也不可能为了他废了太子。
除非他是个昏君,但纵观宋赵广登基后的种种行为,他还真不算是个昏君。
果真,宋赵广的脸色迅速黯淡了。
见状,杨明长叹道:“陛下如此厚爱,明受之有愧。太子殿下对我实在误解太深,我受玉皇大帝之命下凡,只为救济苍生,匡扶汉室,他朝修成正果,重返天庭。”
“凡间的功名利禄于我如浮云,我根本就无意入朝为官,请陛下勿要为了我与太子殿下伤了父子情谊。”
要比演技,杨明还没有怕过谁。
这一番真情实意的表演,让宋赵广对他的评价又增加了几分。
“先生深明大义,视功名如粪土。只是朕无论如何也希望先生能留在朝中,替朕分忧。”
他感慨了一声,勉强道:“太子先起身吧,容朕想想。”
宋宏吃定宋赵广绝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废黜他,决意乘胜追击,垂头顿足道:“父皇若是不肯纳谏,儿臣,今日便长跪不起!”
见他如此强硬,宋赵广有些失望了。
他的九个皇子都命薄,生来便不甚健壮,莫说是继承大位,就是想像常人一样行动自如都做不到。
因而他分外看重这个文武双全又忠孝节义的侄子。
这么多年,宋宏对他亦是恭敬有加,从未忤逆过他的意思,这一次怎么就犯糊涂了。
杨明是神仙下凡,大兴的福星,让他入朝为官,有什么不好?
难不成,他是觉得杨明威胁到他的地位?
宋赵广想起了当年先帝逼宫夺位之事,顿觉遍体生寒。
他不敢再细想,思绪又回到了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