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墨二字,一言激起千层浪。
不少官员顿时脸色微变。
正所谓有什么样的皇帝,就有什么样的臣子。
宋赵广最大的优点,往好了说是宅心仁厚,若往不好了说,那便是软弱无能。
是以大兴官场的风气,向来是十分闲散。
又因大兴文人的地位极高,所谓文人墨客,同窗同僚之间,迎来送往,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
什么收受贿赂?
那是下属的一片孝心啊,怎么能叫贿赂呢?
什么贪墨不贪墨的?
为朝廷办事,怎能不拿些好处费?
就是块肥肉从手里走过,还有点油水呢。
冷不丁被杨明点破,纵然他们与抚恤银案毫无瓜葛,也不免觉得有些害怕。
唯有周耕读等少数大儒,像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情,表情有些惊诧。
宋赵广大吃一惊,愠怒道:“何人竟敢贪墨军饷?简直胆大包天!朕定严惩不贷!元爱卿,雷爱卿,你二人对此事可否知情?”
元征双手拢袖,面露愧色道:“老臣年事已高,去岁天寒,落了病根,数月未能去枢密院理事,此事,老臣确实不知,实乃失职,请陛下降罪。”
杨明见他须发皆白,颤颤巍巍的模样,确实不像有假。
元征是两朝元朝,论资历还在周耕读之上,本来早就告老还乡了,只因大兴南迁,朝中无人才把他召了回来。
听闻他好道学,性情温和恬淡,毫无野心。
这二十多年,他就像一块青砖,在枢密使、中书门下、御史台、三司之间来来去去,哪有需要往哪里搬,虽无功绩,却也算得上劳苦功高。
他说自己不知道,有可能是真的不知情。
杨明继而将注意力转向了雷尉。
这位兵部尚书,看来才是贪墨军饷的罪魁祸首。
就在他看向雷尉时,雷尉也正望向他,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其眼神之狠毒,仿佛像是见了什么杀父仇人似的。
只因他知道,看似告御状的是江飞和梁毅,但实际上背后为他们撑腰的却是杨明。
该死的杨家人,怎么三十年前没有死绝了!
到现在还要跳出来跟他们作对!
咒骂了一通,雷尉只觉得紧张的情绪减缓了许多。
再一想,这事情没有他想的那么可怕。
朝廷里贪墨的人那么多,就没有哪个当官的,敢说自己是干净的。
杨明既然想跟他为敌,那谁也别想讨到好!
雷尉念及此处,猛然跪地磕头道:“微臣有罪,微臣的确知道此事,但是微臣也是出于无奈啊!”
“什么?”
宋赵广更是惊诧万分,拍案而起道:“什么时候贪墨军饷,也能成出于无奈了?你跟朕一五一十说个清楚!”
“陛下恕罪!微臣,微臣不敢说。”
雷尉苦着脸,装出一副委屈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