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先志离开临江楼之后,脸色就一直阴沉得可怕,他的随从自然就成了他的发泄的对象。
在马车上足足骂了一刻多钟,他才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王由,念在你跟随本官多年,这次本官就饶你一命,如有下次,你就自刎吧!”
王由立即感恩戴德地跪了下去:“谢大人!”
“起来吧,闻元之这老东西,竟敢坏我大事,真是该死。”王先志恶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一个半截身体都进了棺材的人,还倚老卖老,还真以为他还是当年的从二品大员吗?”
王由忽然把声音压低,说:“大人,要不属下去把他……”
看着王由抹脖子的动作,王先志摇了摇头:“先别动他,这家伙毕竟曾经得到陛下的宠幸,如今虎落平阳,但是谁也不知道陛下会不会哪一天想起他了,把他弄死了,有些麻烦。”
“是。”
王先志沉着脸沉思了好一会儿,才说:“你去把闻元之身边那个年轻人查一查,本官总感觉在哪里见过他,记住,不要打草惊蛇。”
“是,可是如果对方要走呢?”
王先志眼神里闪过一道杀机,道:“如果这几天要走,那就很有可能有问题,一旦发现要走的迹象,你就先把人暗中抓了关起来吧。”
“是。”
“另外,通知洪德喜和李守业到府衙议事,不要惊动任何人!”
……
赵然三人回去之后,天空就开始下起了小雨,冰冷的雨滴打在人的脸上,刺骨的疼。
闻元之不放心王先志会履行自己刚刚的话,于是让闻墨和赵然亲自去看一看。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再过一段时间就要宵禁了。
不过今夜显然是很忙了,两人披着蓑衣悄悄出了城,亲眼看着一队队县兵护送着百姓朝鱼鳞山的方向走去。
“赵兄,看来这个王先志还是知道怕了,只要难民们有了安身之所,县衙也答应负责每日送粮,想来没什么大问题了。”闻墨说道。
赵然看着人群的长龙,心里却不是那么乐观。
王先志此人,虽然赵然是第一次见他,可是却也看出此人不是良善之辈,先前那么长时间,甚至出现了死人的情况,他都无动于衷,哪怕闻元之到他府上去闹也一点没有松口,说明是不畏惧闻与之的。
现在即便是答应安置难民了,可是赵然依旧觉得这可能只是王先志的权宜之计。
至于王先志接下来到底要怎么做,赵然不知道,可是赵然可以肯定,王先志肯定不会吃这么一个暗亏。
现在闻元之只是以狎妓一事暂时镇住了王先志,可是如今不像二十一世纪,可以用视频来佐证,只要时间一长,王先志把人证都搞定,那闻元之就只是空口无凭了,说不定王先志还可以反咬一口。
离开临江楼之后,赵然就感觉有点不对劲,现在看王先志这么配合,更加觉得有鬼了。
闻墨转头看到赵然凝重的表情,不由问道:“赵兄,怎么了?”
赵然于是把自己的猜想说了出来,说:“我们要不要跟上去看看?”
“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不太对劲了,按理说狎妓这事虽然听上去很严重,可是现在的官场氛围根本没把这事当回事,王先志却表现得那么害怕,是不对劲。”
闻墨想了想,道,“索性你我都无事,便一起与赵兄上去瞅一瞅吧!”
两人为了不让县兵发现,等人群走了大概两刻钟之后,才出发。
冬天的雨,下得不大,可是却绵延不断,赵然两人走在路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艰难前行。
好在闻墨对这里的路还算熟悉,不至于走错,大概走了半个时辰,两人终于看到了鱼鳞观。
鱼鳞山位于靖江城的西南侧五里处,山势不高,甚至可以说很平坦,顶多就是一个小丘陵。
不过这个地方到了秋天,漫山遍野都变成了金黄色,于是便吸引了不少文人骚客前来游玩,因为此地看上去就像一片鱼鳞,故名鱼鳞山。
赵然和闻墨不是来游山玩水的,也无意留心冬天的鱼鳞山的景色,两个人沿着山路来到了鱼鳞观,在观外找了个大石头趴了下去,正好可以看着鱼鳞观口发生的事情。
视线之内,上百个县兵指挥着数百难民一一走进了鱼鳞观,道观门口还有个身穿道袍的道士在和县兵队长说着什么。
距离太远,加上雨声,赵然他们也听不到两人在说些什么。
不过赵然看着那个道士,就感觉有点不太舒服。
至于哪里不舒服,他又说不上来。
“赵兄,莫不是我们担心地多余了?”
看着一切正常,闻墨不禁对自己两人的想法产生了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