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端着木盆,打开门低着头走出去,守在外面的魏肃转头时,只见‘幼容’端着木盆走出去。
听着外面逐渐远去的脚步声,幼容哆嗦着手臂抓住桌子边沿艰难的站起来,拿起茶盏下压着的宣纸,在看到信上的内容时,脸色骤变!
——公主莫不是疯了?!
幼容拿着宣纸的手忍不住的颤抖着,手指用了些力道,险些撕裂了宣纸,她看了眼关着的房门,强迫自己稳定下来。
三刻钟。
再等三刻钟。
幼容从未觉得,三刻钟如此难熬!
她拍了拍‘咚咚’直跳的心脏,刚吐出一口沉重的气,房门乍然间从外面推开。
看到来人时,幼容脸色骤变,竟是连捏在手里的宣纸也飘落在地——
……
已入丑时初,外面寒风凛冽,吹得枝头飒飒作响。
沈默走出枫苑阁便丢下木盆,朝着戴芥姬之前所住的后院走去,之前在那处,她无意中瞧见过一处可容她离开的洞口。
眼下府内都是宗禄与景王的人,她需得伪装离开。
而府外又隐藏着各方势力的暗线,她不能明面离开,否则会影响自己的计划。
此事得暂且避开宗禄,怕的就是他阻止她冒险行事。
高墙之下有一处被枯草挡住的——狗洞。
沈默尴尬的摸了摸鼻尖,弯下身从狗洞里爬出去。
想她前世堂堂西凉国大将军,今世的国君之妃,竟在这里偷偷的爬狗洞,传出去都丢人。
若不是为了躲避藏在景王府外的暗线,她何苦与这般狼狈?
后院外是一处荒芜的街道,街道漆黑无比,长在道路两旁的枯草上落了一层薄薄的冰爽。
沈默爬出狗洞,谨慎观察了四周后,提着裙摆朝留香馆而去。
魏肃说韩斐夜夜留宿留香馆,如此,便是个好机会。
街道外幽静无人。
留香馆内觥筹交错,女子们穿着袒露的轻纱外衣,这里的男子,不乏有些世家大族里的公子哥。
三楼雅间里,鎏金香炉里的白烟香雾袅袅而升,靠着糊着窗纸的镂空雕花窗旁放着一张木架,上面搭着女子贴身的兜衣。
屏风外的桌上放着早已凉透的宵夜,雀屏灯盏散出的光透着淡淡的暖黄,光线影影绰绰的映在墙壁上,随着窗扇打开半扇,风吹动烛火,房里的影子明灭不定。
沈默在来时的路上褪去了幼容的婢女服,她跳进房里,关上窗户,将手里来时顺的粗麻绳放在桌上。
雅间外传来脚步声,在那人走进房里,关上房门的那一瞬,沈默抬手劈在她的后颈,扶住她软绵绵的身子,拖到角落的衣柜里关起来。
做好这一切。
她走到桌前,用粗麻绳将自己捆起来,双手背在身后,绳索两端握在她的掌心。
三刻钟的时间已到,想必幼容那边已有了动静。
外面陡然间传来一道脚步声,糊着窗纸的窗棂上倒映着一道欣长的身影,正朝着房门的方向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