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离开观鱼轩的,一路跌跌撞撞,任由寒冷的夜风吹干她脸上的泪痕。她没有再哭,心口犹如有块巨石在堵着,让她喘不上来气。
欢姐儿在身旁搀扶着她,见她走路也走不稳,又从没看过她这副状态,到底怕了,小心翼翼地问着:“娘,你,你没事吧?”
她摇摇头,没有言语。
欢姐儿想扶她回房里歇息的,她说:“不回去,我要去柴房。”
欢姐儿不解,“去柴房做什么?”
话音刚落,就见木瓜急匆匆跑来,“妈妈,不好了,蔡阿婶咬舌自尽了!”
她一顿,“什么?还能救回来吗?”
“没气了。”
“我去瞧瞧。”
欢姐儿赶忙拉住她,惊骇地说:“娘,你要去看死人啊?我劝你还是别去了,你胆子比我大不了多少的,你看了估计得睡不着。”
木瓜也说:“是,蔡阿婶死状不好看,我也只敢远远瞧了眼,还死不瞑目呢,眼睛睁得死死的。”
她想想也是,她现在经不起任何刺激的。
虽说生老病死是正常不过的,可当真正切身面对这些事时,是很难做到冷静客观去面对的。
上回莲姨娘难产的事,就够让她心有余悸的,如今又亲眼目睹莲姨娘的死去。
在她穿书前的二十几年,都没经历过这样的事,她一时还是无法承受。
她平复了下心情,说:“去搜搜她身上有什么,再去她房里仔细搜查一下。再有,让何管事亲自带人回她老家看看,问她生前见过谁,跟谁接触过。”
末了,她想到什么,又补充道:“特别是她那个儿子,去查查在哪里。”
直觉告诉她,这事多半和陆裕宣有关。
因为蔡阿婶不可能无缘无故要杀余慕烟的,蔡阿婶又是大房的人,却要杀大房的主母,和余慕烟并无恩怨,为什么非要杀了余慕烟不可?
而且一失败就自尽,分明就是蓄谋已久。
还是那句话,这世上最执着要余慕烟的命的人,除了陆裕宣,再没有别人。
陆老夫人和二房那边,是有贼心没贼胆的,就是要杀,也不会直接在伯府就动手的,起码也得在外面动手。
还有就是,蔡阿婶跟陆老夫人是有恩怨在的,这两个人是万万不会联手。
思来想去,也就剩下陆裕宣了。
蔡家曾是陆裕宣生母的陪房,陆裕宣又提携过蔡阿婶的独子,有这份渊源在,蔡阿婶是有很大可能为陆裕宣卖命的。
回到房里,母女两个都是睡意全无的,她问:“夫人回去了吧?”
欢姐儿说:“夫人和张婶子都哭晕过去了,马郎中给开了药。”
“半青姑娘呢?”
“动了胎气,也见红了,险些就要早产的,还好马郎中来得及时,说在足月前都得卧床养胎。李娘子说等天明之后,就让人去通知戚家。”
“那莲姨娘……”
“尸身还放在观鱼轩里,等明日夫人吩咐。”
她点点头,心里感慨万千,说到底,她还是没能留住莲姨娘啊。
她不禁在设想,如果她当时说什么都要劝余慕烟放莲姨娘离开,那会不会没有今天的事……可照今晚的事来看,没有莲姨娘替余慕烟挡刀,那余慕烟便在劫难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