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如假包换的许沅,这错不了,不过,性格确实与传言相去甚远。有可能,我们查到的,不过是她故意做出来的表象,也有可能,在猎宫里,她得了什么奇遇,以致整个人都不似从前。”
许沅蹦着,突然脚下的雪被踏实往前滑出去一点,她一个不稳“哎哟”一声一屁股跌坐在地。
程泽“噗嗤”笑出声,怕被她听见,忙抿了嘴,可身体却笑得前仰后合。
朝定澜望着,虽未笑,嘴角也不受制的抽了抽。“大哥,你先回去吧。”
程泽止了笑,神色端肃的望了眼许沅又用余光看了眼少主,眼底闪过一丝什么。朝定澜一直望着许沅,并未看见。
“少主自己当心。”程泽说完,再看许沅,她已经乐呵呵的站起身,左右一通乱摇,把裙子后的雪抖了一些下来,然后一步一步的往前走,把洁白的街道印出一行脚印。
许沅低头慢慢的走,眼前的白地却被一道影子漫过。许沅抬首,一个玄色的人立在面前。人在突然撞到什么东西时的第一反应就是后退一步以让自己有安全的过度空间,许沅此刻便如是。
借着雪地和街灯的光,那人面上银色的半页面具反射出冷冰冰的亮。
许沅试探性的往前伸直脖子问:“王爷?”
“嗯。”
亓王应了,然后一步跨上前来,和许沅近距离的相对而立。
“您怎么这么晚还在街上?是有什么事吗?”雪不大,却落在他头上化开,润湿他的发,同时也落满他两肩。
他像是一个人担着风霜从黑夜里走出来一样。
这条路,也不知有多长多黑,也不知是平坦还是坎坷,他只身行走,身边没有半个人影。
许沅的心里就这样生出一丝孤独一丝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疼惜,话问出口即扬手去佛他肩上的雪。
“没什么事,听说过几日有外邦使者来拜,我闲着到处转转,看看京里有哪里的防卫需要加强。”朝定澜僵直着身体,如实回答。
他本可以随口说点别的敷衍许沅,可从她一点不生分毫不犹豫地把手扫去他肩上雪的刹那,他的心口突然一滞,脑海里只剩下实情,再无别的说辞别的什么能翻得出来。
“来使自有礼部接待,京中安防也自有陛下的护国军和御林军负责,你何必操这些心!”
许沅蹙着眉头,说出的话音里像是埋怨,又似乎像是委屈和不平。
眼前的人,白气在她开合的唇间哈出来,刚刚在雪上撒野的兴奋还遗留在发丝上。较之脚伤时的样子,现在的她更显精神。
没有听到回答,许沅回思刚才的一切,才发现自己的所有言行过分随意了些,仿佛,这样亲近的举止本就是她和他之间日常而自然的相处……可不是的,就算位高权重的他不予计较她的冒失,他们也最多算得上是盟友。
许沅像被电击一样,心被狠抽了一下,在他肩上的手也被猛收了回来:“许沅僭越了,王爷恕罪!”
拂过雪的指尖,有化开的水渍聚成水滴。
许沅垂着眼,不敢抬首。她怎么总忘了,他是能独挑千军无往不胜的阎王般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