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里的传言越来越离谱,已经到了夏恩随手一指成千成万的亡灵在圣光中被歼灭。就算想制止也不会成功,因为人们的心中总要有寄托些什么。
他们又行走了六天,开始渡河。
索多里尔的河水轰轰隆隆,来自奥兰克特山上的融雪,把河面抬高了好几米,那白色的浪花翻滚着就像一群奔马,由北往南奔腾不息。
夏恩立在河边的高岗上,身边是守卫他的骑士,山下是归属他的士兵。白银之手的旗帜在河边前移,他们选择了一处缓缓的河湾处泅渡。夏末的河水没来及变凉,各处势力都在被天灾来临的传言困扰,他们这只队伍没有遇见任何阻碍就到达这里。
随行的奸商为他们提供了部分船只,可远远不够。
于是男人们脱下了衣服,妇孺小孩坐上船;驴子,骡马被解去拖载荷,蒙上眼罩。人与人挨着,兽与兽挤着,跟随白银之手旗帜走入宽大的河流。河水淹没他们的腰,河水淹没他们的脖颈,男人抱住一节木头把行李顶在头上,波涛时而漫过口鼻;女人挤在船上把孩子抱在怀中,抓紧了船沿也难免摇摇晃晃。
哭声,喊声,牲口的嘶鸣一时间响彻了这段河流。
人们渡河的场景,让夏恩想起了前世看过的纪录片:尼罗河大迁移。驱使他们如此涉险的原因,只因为自己对他们说了句:“渡过大河,便是的新家园。”
洛丹伦大陆因奥特兰克山脉分出南北,又被索多里尔河分出东西,它们在地理上组成一个十字,把整块大陆在地理上划分成四块。北面的两块已沦陷于亡灵天灾。
在洛丹伦王国,地理风俗连大贵族都没心思去学,而夏恩是在修道院里如山的闲书中结合来自前世的记忆建立起了自己的知识体系。
选择在敦霍尔德安家除了那里有被废弃的农庄之外,还因为敦霍尔德地区北面临接辛特兰群山,鹰巢山的蛮锤矮人会是他们的邻居;南面是丘陵与农田,那里的农庄主正在为狗头人肆虐烦恼,再往南面有一座铜须矮人的要塞;西面是索多里尔河属于天然屏障,也会是鱼肉获取地;东面接壤阿拉希王国,但是这个王国在几年前被食人魔攻破了首都后,王子与各大贵族各自为政,已经分崩离析,从那里流窜出来的强盗团反而占据了敦霍尔德堡。
‘在靠近大河沿岸的地方发展,慢慢驱逐强盗收回敦霍尔德堡,北面联盟蛮锤矮人,南面交好那些庄园主,东面可以与阿拉希王子互不侵犯。一面接受来自北洛丹伦的难民,一面发展武备,只要给我一些时间,洛丹伦的人民可以这个世界重新站稳脚跟’
在夏恩的心里已有一条清晰的路线。
他目视着所有同胞在对面登岸,然后到达对岸的小船又划了回来,这次将要运送的是辎重补给。可由于运送船只不大,补给还要运送很久,最后连马车,驴车,板车也都要被拆卸成零件运送到对面。
夏恩就在这里等着,他会最后一批渡河,因为在渡河前他要有很重要的事情。他心中怀念地想着,如果没有穿越而来,他可能还会坚持在那个岗位上,但两世都在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也不会有什么遗憾。
“主祭大人,人都带来了。”
守卫的士兵前来禀报。
“带他们上来。”
夏恩看了自己的身后,布丽姬特莎莉,莫德莱尼兄弟围坐在他身后。他们已经被告知今天会有重要的事情,就连谁都不服的雷诺也安安静静,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里。
“你们先安静的听着,当你们听完之后,再决定自己的选择。”
夏恩和他的伙伴们的右侧是大江大河,左侧是丘陵树海,顺流而下归于大海,逆流而上则穿越雪山。之前被挑选出来的管理者们,全部都走上山坡,夏恩让他们席地而坐,自己也坐在了他们的面前。
他向后拨下头上的兜帽,发丝间残留的圣光,如叶片般飘落,年轻的面孔坦然面对着人群。
“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很重要。”夏恩说道。
“我们都是从洛丹伦逃往而来。”
听众都有相同的经历,纷纷点头。
“我和莎莉的父母都是白银之手的一员,但他们很早便牺牲了。”
听众们静静地听着,也好奇夏恩的经历。
“然后,我和莎莉被亚历山德罗-莫德莱尼先生收养,是他出资使我和莎莉可以寄宿在安多哈尔教堂,进行牧师学习。莫德莱尼先生每月都会抽出三天时间来看我们,让我们不至于受到欺负越虐待,我们打心底十分感激莫德莱尼先生。”
因为父母去世,总有一些熊孩子会因此取笑夏恩和莎莉。
“修道院里的嬷嬷都很和善,就是作息要求十分严格,我因此没少被责罚,还连累莎莉偷偷带食物给我。就算过节,我们每天吃的也只有炖豆子和加片咸肉。那时生活绝不富裕,但如果可以交换,我愿意用我的全部换取回到那时的生活。”
夏恩说出自己的经历,他虽然是骑士家庭出身,但并没有过上平民想象中的生活。
“你们中也许有来自安多哈尔的市民,知道当时的场景,我和莎莉就是从安多哈尔逃出来的。当城市被阿尔萨斯攻破,我和莎莉从修道院里抬着一个澡盆跳入达隆米尔湖。湖水真冷,我的四肢入水就冻僵了。在湖水中移动艰难,差点以为要死在湖里,可是想到莎莉也会死去,我只好咬牙坚持,拼命游到对岸。”
听众们不由自主地看向夏恩身后白皙的女孩,想象出女孩坐在澡盆里,男孩在后面奋力边推边游的场景。
夏恩接着说:“我们游到冰风谷上岸,可那里只有石头和野兽,我和莎莉差点饿死,还好依靠吃岩石下的苔藓保存性命。干燥的苔藓又涩又硬,只能用雪水泡开之后才能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