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锦恢复意识的时候,神色里还有些茫然。
她发现自己竟然已经不再待在装着冰冷海水的浴缸里,湿漉漉的长裙下摆也被什么锋锐的利刃割过,断裂的布帛丢在床沿。
卧室里没有开灯。
连窗帘也紧紧地合着。
但缝隙里却透出有些妖异的红光,仿佛有一只巨大的眼睛就在帘外时刻窥伺着,等待房屋里的人类拉开荫蔽,以便肆无忌惮探看里面的一切。
唯一不变的。
是她仍旧骑在玄烛的身上。
冰凉的银色鳞片铺开在蚕丝床铺上,散发出莹莹的幽光,仿佛是被她偷偷藏在床笫间的月华,只不过长长的尾鳍摇晃节奏不再如先前那般躁动不安,粗鲁地拍打着周围物体。
而是无力地上下摇晃,像是想要卷住什么,却终究只能再度恢复成直而长的模样垂落。
甚至还在细细密密地抖着。
让司徒锦想起来以前观赏花鸟市场上喜欢摆出来的一格格斗鱼,长如扇的半圆形尾巴充满攻击性地展开时,就是这幅在水中轻轻摇晃抖动的模样。
而让玄烛的鱼尾这般颤抖的始作俑者
正是司徒锦。
约莫是因为对方已经深陷其他情绪无法自拔,所以不再歌唱,对人类的意志影响跟着消失,才致使司徒锦在中途就完全恢复了自己的意识。
她低下头,与不知何时散落了零丁珍珠在床铺里的那双幽蓝色眼睛对上,却终究因为屋里的光太暗,根本看不清楚将她这样引诱的怪物在想什么。
也正是在此时。
先前挂了电话之后,随手放到床头柜充电的手机忽然开始震动起来。
上面显示着来电者的名字太子爷。
司徒家搬过来的新住处就在叶家的地界。
确切些说,现在这栋房子就在叶家的隔壁,而外面有一处从前并不对外公布的秘密军事基地,保证即便发生最糟糕的情况,居住在这附近的普通人也能尽可能地延长生存时间。
其实从玄烛到家里之后,司徒锦已经没有再和那位大少爷出去过了,一来是因为她很忙,二来是她被这件礼物惊吓,实在不想再和那位出门体验一次奇怪的约会,然后再被送奇怪礼物。
本来就还没进入暧昧的关系,就这样退回原地。
只是因为最近情况特殊,两家又恰好有了一些往来,所以她并没有像对待从前的前男友们那样,将关系断干净之后,就减少联络。
当然,叶少自然也能懂她的态度。
不过他好像暂时没有放弃的打算。
他甚至不在意司徒锦有没有在这个期间和其他同样被家里安排的相亲者联络,跟她保持同样联络频率的同时,从不过问她的私人生活事情,只跟她说起最近的社会情况,让她多注意安全。
连司徒家能够搬过来住在这边,也是他那边跟司徒锦的父亲商量之后的结果。
因为他理所当然地认为。
他就是司徒锦最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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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她见过了自己,之后无论跟其他任何人相处,都只是玩玩而已,司徒锦终究会回到他身边的。
手机还在持之以恒地震动。
彰显另一边的耐心。
甚至中途已经因为无人接听挂断了一次,对方也还是拨打了第二次,那震动的声音便在停下声息的房间里显得更为吵嚷。
司徒锦却忽然很轻地笑了一下。
一贯很能读懂她情绪的玄烛却在此刻有些迷惑不解,也许是因为刚才被本能无法纾解的勾引了她的心虚,也许是因为这会儿她恢复意识就停了动作,只能在下方就这样抬起脑袋看着她。
过了几秒。
尾鳍动了动,最长的尖端因为离床头柜的位置近,只稍稍一卷,就将薄薄的手机从那边掀到床铺附近。
她分不清司徒锦的情绪是因为什么,只能一样样地猜,譬如猜她是被这手机的动静所扰。
其实玄烛很讨厌那个跟司徒锦说话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