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朝廷特使,协助也没人敢有异议。”沈凝喝完了最后一口汤,将小盏放在桌上,“况且办任何事情都需要武力支持。”否则红口白牙,只靠着言语和身份,能镇得住什么人?当初秋和在公主府可以嚣张跋扈,可以喝令卫队砍死沈凝,还敢明目张胆地将荣阳公主的死栽赃给容澈,不就是因为手握公主府卫队么?那一支卫队,可算是当时城中所有武力。郑崇所带的朝廷官兵其实没有那支卫队的人数多……此时沈凝忽然又想起,自己竟是有一件要紧事忘了询问容澈——那一日他到底与秋和说了什么。一句话,能让秋和立即转变态度?这几日先是商议局面,后来容澈又忙碌起来,她倒是也忘了。此时与蓝星随意说起想了起来。“殿下现在在何处?”沈凝问道。银眉上前回:“这个时辰应该在公主府那边。”“那我去找他吧。”沈凝说着便起了身往外走,她这两日都没出过门。有了容澈在,统筹全局,她身心放松,竟似这几个月落下的困倦都涌了上来,连着扎扎实实地休息了两日。今日似疲惫一扫而空。出门的时候神清气爽,精神奕奕的。蓝星陪坐在车中,银眉照例充作车夫,坐在车辕上。沈凝从车中隔窗看着外面的街道。因为最近变故太多,街上百姓都没几个,只有卫队和朝廷官兵来去匆匆。看了会儿,沈凝关上车窗。她所住的府宅距离公主府有一点远,不过街上无人,马车走宽阔长街,过去的速度倒是比往日快。不到两刻钟,马车便听到了公主府门前。沈凝下车。原本挂着的“公主府”匾额,连着左右柱子上以凤凰为词的对联竖匾都已经拆除,守卫换成了朝廷官兵。银眉上前,表明沈凝身份。那几个官兵朝着沈凝见礼之后收了兵器。等沈凝带着蓝星和银眉入府之后,重新将枪竖起,巍峨站立。“这府上好多匾额都拆了。”银眉靠近沈凝低声说:“听说是槐仲薇在办这件事情,要将这府邸进行整理和修缮一遍呢。”沈凝微微点头。这个地方原本就不是什么公主府,而是容澈祖父的旧居,以前的徐宅。容澈的母后是独女,又只容澈一个孩子。外祖徐家所有一切自然是容澈来继承,这是容澈的府宅。自然是要修缮整理的。沈凝他们进府的时候,已经有卫兵一路快跑去禀报。当沈凝走到花园外时崔彦军便迎了上来。他走路一瘸一拐的情况好了一些,不过远远看着还是深一脚浅一脚的。等他走到近前,沈凝便忍不住说道:“崔护卫,如今殿下身边能用的人是有的,你的伤势还需好好养一养。”“属下明白!”崔彦军笑着给沈凝行礼:“只是习惯在殿下和王妃身边听用了,总觉得其他人没有自己跟着放心。”说着他看了银眉一眼。这种能把自己人认错的人,尤其不值得放心。沈凝感慨道:“崔护卫真是忠心耿耿。”崔彦军连忙说“应该的”,而后引着沈凝往前,“殿下在青竹轩里,属下带您过去……”“那个地方据说是先前殿下在西陵时候被软禁的地方,但前后中了许多竹,风景好,气息好,殿下很喜欢那里。”“所以最近这几日在府上公事,都是在青竹轩处理的。”沈凝一边点头一边跟上去。这府宅原本在容澈外祖手中的时候就是隔几年整理修缮一次,可谓美轮美奂。后来到了荣阳公主的手上。荣阳公主惯爱奢华,只是容澈应下一半收入给皇后充作喜欢沈凝的诚意,荣阳公主在西陵能动的银钱不多,便修改政令搜刮民脂民膏。搜刮来的,一部分用于联络势力,谋权。另外一部分便是用来享受生活了。没一会儿,崔彦军指着前方:“就是那里。”沈凝瞧了一眼,笑道:“果然清新雅致。”“殿下在里头,王妃进去吧。”“嗯。”沈凝点点头,迈步进了院子。崔彦军伸手一挡。银眉把抬起的脚缩了回去,规矩地站在了院外。蓝星问:“我也不能进?”崔彦军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蓝星默默片刻规矩地收了脚,站在了银眉旁边。沈凝往青竹轩厢房靠近,护听房中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我不会感激你,公主也不会感激你!”那是……秋和?而且听起来声音极为冰冷。沈凝不由地止住脚步,下一瞬便听到容澈的声音:“我也不必你们感激我,今日应当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后悔无期。”秋和冷哼一声,便有脚步声朝着门前来。在厢房的门打开之前,容澈的声音再次响起:“如有难处,可传信本王,本王非无情无义之人。”秋和脚步停了停,没有回应直接来开了门。他扫了一眼院内站着的沈凝,目不斜视地快速离开了。“凝凝。”容澈也从房中走出来,牵着沈凝往内:“今日没有午休?”“没。”进到房间里,沈凝反握住容澈的手:“秋和公公要走吗?去哪儿?”服侍皇家人的近身太监,少数是主子身故仆人殉主。也有一部分,在主子亡故之后告老还乡的,极少数人会选择换一个新主子服侍。秋和这样的情况,应该是要告老还乡的?可是他方才和容澈的对话,又着实是耐人寻味。因而没等容澈回答,沈凝又问道:“先前公主丧礼之上,你和秋和说什么了?”容澈笑道:“还以为你都忘了这个。”“怎么可能忘了?只是事情太多暂时没想起来,快说,你当时说了什么?”沈凝拽了拽容澈的衣袖,“快说呀。”“莫急,这就告诉你。”容澈拍了拍沈凝的手背,温声说道:“我告诉他,姑母不是真的死去,只是暂时呈现假死状态。”沈凝呆滞:“假死?”“是……我让人给姑母服了假死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