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澈忤逆公主,当然不只是不娶侧妃,还有别的!而那最最要紧的忤逆之事,是容澈不与公主一条心,共谋天下。可是这样的忤逆如能够当着这么多西陵官员的面大声吆喝?那是谋逆大罪!只是就这样被容澈三言两语堵了嘴,秋和如何甘心?他咬牙说道:“你既不是监视,那为何不告诉公主,崔玉是你派来的,你偷偷摸摸,安的什么心!”“本王不直言,是因为那段时日因为阻止姑母为我抗旨选侧妃之事,和姑母生了嫌隙。”“本王若说了只怕姑母生气不收,自然只能让崔玉悄悄前来……而且这西陵之地狼子野心之人颇多。”“此处毕竟是本王封地,如果这里出现任何问题,陛下必定对本王追责,本王让人前来留心,随时回报,难不成是错了?”不等秋和回应,容澈就轻轻一笑,眸中冷意浮动,“你说崔玉毒杀姑母,本王却是不信,此事定然另有蹊跷。”“很巧今日本王前来时,带了一位朋友,可请他来瞧一瞧,姑母到底是突发了什么急病忽然身亡。”“到底是不是毒杀,被什么毒杀!”“来人,请卫先生!”话音落下,有青衣随从带着卫文清到了近前来。秋和阴声说道:“谁知这所谓的先生,不是你找来蒙蔽众人的骗子!”“你要瞧便是要开馆,今日公主灵堂已经被你们这般滋扰,现在还要扰她死后清静?杂家绝不答应!”“卫文清,江湖上出了名的仁心妙手,涤尘公子。”容澈神色淡定道:“他当初在京城救治过本王,也曾面见陛下。”一旁郑崇也立即道:“的确是卫先生,当初在京城本官有幸见过他,绝不会错!”“秋总管,你既不想让公主白白枉死,那便请卫先生好好看一看,只有知道了公主真正的死因,才能揪出真正的凶手,让公主死得瞑目。”秋和的目光从卫文清、郑崇、容澈三人身上滑过。郑崇的话无疑说动了他。只是他却不知何故还有迟疑。郑崇再次开口道:“我是朝廷派来的特使,代表陛下和朝廷,我不会偏袒任何人,今日开馆所验的一切,我都会如实禀报陛下!”“如果真的如秋总管所说,那我也一定会如实上报,请陛下裁夺!”“……”秋和沉默了良久,低喝:“好!”话音落下,众人往后退。秋和一摆手,有十几个内侍窜上前去,将盖好的棺木缓缓移开。容澈转向卫文清,“先生请。”卫文清点点头,走到棺木之前。沈凝也想靠近看看。毕竟荣阳公主死的实在太快,让人不多生怀疑都难。只是她刚要往前走,左右的内侍立即拦截,还拔刀相向。容澈也握住了沈凝的手,朝她微微摇头。沈凝吸了口气,也只得站在原地。卫文清靠近棺木之后,那些内侍们手中的刀也未曾收回,显然是有威胁警告之意——如果他有任何亵渎公主之事,必定马上人头落地。其余官员都盯住卫文清。今日秋和一口咬定容澈毒杀公主,还只是为了娶侧妃的事情,怎么听怎么荒谬,心底当然存了疑虑。只是秋和在西陵指掌公主卫队,有武力在手,大家自然不敢和他唱反调。所以大部分人都是顺着他的风向反应。现在局势逆转,大家也忍不住好奇公主到底是如何故去的。卫文清仔细地检查这棺椁之中的情况。秋和走到近前盯着,不错过卫文清任何一个动作,眸光偶尔掠过荣阳公主灰白的脸时,沉痛的身子都难以自控地发起抖来。沈凝和容澈被那些内侍挡在外围,看不清楚棺椁内的情况,以及卫文清的动作。只瞧着他神色淡定如常,动作也很细致。就这样,灵堂内静默了良久良久之后,卫文清收了手,抽出随身帕子擦拭指掌。秋和立即问道:“如何?”“公主的确是被毒杀的。”卫文清一话落,秋和阴声问:“是什么毒?”“醉梦之毒。”卫文清说道:“此毒刁钻且少见,只在一本极老的古籍之上有记载,寻常医者很难诊断的出。”“若……”到了此处,顿了一顿,卫文清才又说:“若一开始不适就立即研制解药,那么此毒可解,但公主错过了解毒时机。”秋和牙齿咬的咯咯作响。荣阳公主身子出现不适之后,便让府上医者来看,但没人看得出来,都说应该没事,结果三日后公主便卧床不起。公主府张榜招名医为公主看诊。那些所谓名医,竟是看不出端倪,都说公主是忽然恶疾。可荣阳公主素来身子康健。一个一直身康体健的人,怎么可能莫名身染恶疾?定是中了那些庸医们发觉不了的手段。秋和幼年就在皇宫中侍奉,见过太多杀人于无形的手段。便猜测公主是被毒杀。但他猜测,和现在确定毒杀,心中所生出的愤怒完全不是一样的程度。秋和转向容澈:“所以呢,你请人诊出公主的确是被毒杀,你又怎么证明毒不是你指示崔玉所下!”众人的目光也都看向容澈。公主喝了茶出的事。茶是崔玉端的。崔玉是容澈的人,容澈自己也承认了。那么现在这毒……到底是怎么一个解释?站在容澈侧后方的沈凝微微皱起眉头来,也有些疑惑。但她的担心却并不多。这一会儿她站在容澈身后,悄悄看了一圈儿,秋和的公主卫队士兵虽然不少,但郑崇前来带的朝廷官兵也有些数量。郑崇明显是向着容澈的,动手的话实力各占一半。而且容澈来时是带了人的——就在这灵堂之内查验公主中毒情况的时候,院落外面影影绰绰。有不少人手赶来。四周屋顶上也落了人手,她还隐约听到弓弦绷紧的声音。应该一切都在容澈掌握之中。容澈平缓说道:“卫先生的话还没说完,秋总管太着急了些。”秋和立即转向卫文清,目光森森:“还有什么,一并说了!”